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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心一鹜,一副轻蔑地挥挥扇。“那是莽夫的技艺,读书人不屑学之。”

  “你有习武者犀利的眼神,不练武着实可惜。”炜烈看“他”不若自己想象中简单。

  第一次他们在深夜相撞,死了个护军都统济尔纳哈,这暂且归于意外。

  第二次兵马司副指挥使库满的飞花夺魂,他亦在现场出现,这意味着什么呢?

  是巧合或预谋?

  月剎毕竟非池中鱼,她避免炜烈猜疑道:“舍弟依赖成性,有时不端起长兄严苛的态度以对,他们是教不动的……

  “唉!长兄难为,要我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担起家业大计,不施些铁腕作风是镇不住两个顽劣弟弟,还让烈哥见笑了。”

  她的“语重心长”暂时抑制了他的怀疑。

  “辛苦了,破尘。”

  “哪里,这是身为长子应负的责任,我只期望弟弟们能成材,考个功名光耀门楣,为祖上积积福泽。”

  炜烈心疼“他”的劳心,无意中竟脱口而出,“我可以在京城里为他们安插个小官做做。”

  “烈哥就别戏弄小弟了,你不过是个跑单帮的生意人。”太沉不住气了吧!南火。月剎暗忖。

  “我……”他迟疑了一下,决定坦白一半。“我有个朋友在朝廷当大官,安个小官职当不是件难事。”

  炜烈打算回头修封书信给二阿哥,安个司务官给两兄弟过过瘾,以减轻他的负荷。

  “这可是走后门,有辱士者风范,烈哥盛意,小弟心领即是。”大明子弟不当官。

  要是宫昱、宫驭两兄弟上了京,月剎只怕他们官未当成先被砍头,心浮气躁的他们是成不了大事的。

  “你志气高傲是很好,但现在是满人的天下,汉人想凭一己之力当官是难如登天。”他气愤“他”的清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小弟不强求。”她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将满人赶出中原。

  炜烈火大地气击大石。“你真是不识相,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怎么敢呢!”她讪笑地捂着胸口,似受到惊吓。“小弟是怕烈哥难做人。”

  请将不如激将,她精于此道,不怕他不现出原形。

  人在盛怒中会不自觉地失去理智,让冲动给取代,继而犯下错误,让有心人加以利用、挑拨。

  即使精明如南火,一旦踏入她挖好的陷阱中,想翻身也难。

  譬如现在。

  “我是二阿哥胤礽的亲信,恪恭郡王的嫡长子,堂堂一个贝勒调派不了一个小官吗?”

  “你……你是贝勒爷,草民叩见……”她立即“惊慌”地要下跪叩首。

  “免了,免了,少来这些繁文缛节。”炜烈懊恼地抓住“他”的双臂。“贝勒也是人。”

  他就是不想见破尘卑躬屈膝、一副低人一等的退缩样,难道贝勒不能有个平民朋友吗?

  “贝勒爷的身分尊贵,小民惶恐,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南火也不过如此,她在心底嘲笑。

  炜烈粗里粗气地命令,“头抬起,人已长得够瘦小了,要我趴下来找人呀!”

  “小民不敢,小民……”

  “闭嘴,破尘。”他气恼地箝紧“他”下颚,入目的美颜叫他倏地绷紧肌肉。

  “你好美。”

  月剎心想又来了。“小民不美,容貌是父母生就的皮相,贝勒爷见多识广,别捉弄小民。”

  “我说美就是美,不许反驳。”顿了一下,他别扭地抚触令人惊艳的脸颊。

  “不许叫我贝勒爷,我还是你的烈哥。”

  “小民……”

  “当我是平常人,你是破麈,我是炜烈,无阶级、满汉之分,我们是知己。”

  炜烈突来的温柔举止让月剎措手不及,怔忡地圆睁水眸,她一颗未经采撷的芳心怦然一悸,差点被他的柔情勾去了神魂。

  殊不知除去她的男儿装扮,此刻的她多么魅惑人心,叫炜烈忘了礼教,不由自主地贴近她。

  浓烈的男子气息落入口鼻,月剎心底的警钟及时敲响,头一偏,阳刚的厚唇随即落在颊上,她克制自己不让热气红上颈子部位,于是十分尴尬地推开炜烈。

  “贝勒……烈哥,我是……男人。”她赶紧稳住气息,以免流露女儿娇态。

  若有所失的炜烈直盯着“他”的红唇。“为什么你不是女人,为什么不是?”

  “我以身为男儿而自傲。”她退了几步,以防备的眼神强调对其性别的尊重。

  月剎亦是在告诫他,她没有断袖之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绝不会和他搞七捻三,做出伤风败德不容于世的丑事。

  “干么!当我是毒蛇野兽呀?”炜烈恼羞自己的失常。“我有的是妖娆、娇媚的女人,不会看上你这个书生。”

  “真的吗?”

  “他”怀疑的口气让他火上加油,口不择言地说道:“明天我带你去醉花坞开开荤,见识见识女人的暖玉温香。”

  “这不好吧!”她在心里暗骂他下流。

  “有什么不好?你还没抱过女人软绵绵的身躯吧!”他笑得很邪气。

  “君子不步烟柳之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

  炜烈以食指贴住“他”喋喋不休的芳唇,感受那柔软如丝的触感,久久不愿撤离。

  “你会爱上女人的多情。”他用这句话来欺骗自己已沦陷的心。

  在爱情领域里,先付出情感的人注定是输家,只是他尚未领悟。

  月剎轻叹息在心中,狎妓之事不急,她自有一套应对之法,俊逸的扮相总为她博得不少头彩,令多少青楼艳妓为之倾倒。

  以往为了行动上的方便简速,她常以男装出没在世人眼前,所以对风尘女子习性已知之甚熟,何况她本就是女儿身。

  如今教她放不下心的是夜晚的到来,她该用什么方法骗倒炜烈。

  唉!又是一桩费神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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