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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但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井老爷只好让她掌管采买府中物品,算是个库房,不用知会大夫人便可向账房支钱,只需再缴回购买名单和确切金额即可,其中可捞多少差额,那算她的本事,这才平息了一场纠纷。

  “悴!听听,她数落起小姐我了!二爷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没心肝的丫头一面倒,说起他的好话了。”她真是白疼了这丫头,胳臂肘尽往外弯。

  “人家说的是实话,不然小姐问问夏萤姊姊,二爷哪一回出远门回来不是给你捎金带玉的,你床底下那两只铁盒都装满,该改换铜柜了。”大一点才装得多嘛。

  陆清雅眼皮一抽,似笑非笑地想着该把自己省吃俭用的私房钱换个地方藏,看来是太醒目了,连贴身的丫囊都晓得她藏在哪。

  “冬梅,我要是少了一根簪子、掉了一块银锭,唯你是问。”

  “啊!为什么是我!我又没拿。”冬梅苦着一张脸,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谁教你戳破我的秘密,我没杀人灭口你就该偷笑了。”陆清雅不由得失笑,这丫头真是不禁吓。

  以前的莺声,燕语就机灵多了,她起了个头她们就开窍,不需她吩咐便自个做事去,完全不用她多费心。

  只是笨一点也有笨的好处,至少不会想太多,好高臀远、自作聪明,见自己稍有姿色就妄想往上爬,摆脱低人一等的身分。

  现在的夏萤和冬梅是她自个挑的,人老实、守本分,家里已没人了,也不会胡思乱想打主子的主意,为人实在到近乎愚忠,主子说的话从不打折扣,奉若圭泉。“小姐,你欺负人……”冬梅跺着脚,一脸无奈又气恼。

  “就欺负你,怎样!你敢反咬小姐我一口吗!”她呀,学得最精的也是仗势欺人,近墨者黑的被某人带坏了。陆清雅在心中暗笑的想。

  “我……嗯,不敢。”冬梅背过身,孩子气地扭着丝帕。“她不敢,我敢!我看看咬哪里好!是细嫩的颈子呢!还是嫩得足以滴出水的莹润粉颊!泳肌雪肤的藕臂也不错,尝起来的味道……嗯,比蜜还甜。”

  一道男声加入,边说边动作起来。

  “哎晴!还真咬我!你是禽兽吗!牙口利得我都疼了。”可恶!准又在她身上留下让人取笑的齿痕了。

  醇厚的大笑声振动胸膛,神色俊朗的伟岸男子挥了挥手,要丫囊们退下。“我想你了,小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是真的想她了。

  “去去去!少说违心话,你这一趟出门才七日,哪来的牵牵挂挂!人不回来没关系,银子要先送到我面前。”陆清雅嫌恶地推开压在肩上的黑色头颅,没有好脸色的说。

  “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口是心非可是会遭雷劈的,你要想清楚再回答。”勾着迷人的微笑,一身靛蓝衣衫的井向云黑眸定定的凝视着她。

  “我……”她一句“不想”说不出口,眼眸一转流露出些许娇态。“这回带了什么给我,礼轻情意重就不必了,我要实质的稿赏。”

  他笑了笑,抓起她一络发丝在鼻下嗅闻,“刚才听见有人说连朵花也没瞧见,我就吃亏点,折朵鲜花赠佳人,免得耳朵发痒,让人在背后埋怨我亏待她,连点附庸风雅的小玩意也拿不出手。”

  “花免了,我个人偏好现银,折现更能彰显你的诚意,你晓得我从以前到今儿个都是俗人,做不了文人雅士。”她自称市侩,浑身铜臭,老是说世上最令人动心的东西是白银。

  当然,灿亮得教人宁愿瞎眼的黄金更好。

  “等你看了这朵花再说,我想‘爱不释手’,会是你这个见钱眼开守财奴对待它的方式。”他笑着轻拧她鼻头,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自从她当年在马蹄下救了他一命,还因此落下病灶后,他对她的心态便由一开始的对待骤然转变,真正认真地看待这身高不及他肩头的小东西。

  也许是两人都由鬼门关前捡了条命回来,因此对彼此的看重更胜于他人,后来更几乎无所不谈,毫无隐藏。

  不过随着小丫头的日渐成长,原本瘦弱的身板在一番娇养下也有了少女柔和的体态,虽然没养出一头小白猪,却也秋纤合度,脸蛋水嫩得仿佛初绽的月季花,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散发着珍珠般的润泽。

  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谁料想得到,昔日不起眼的小女娃在精心照料下,竟也会像花一样的绽放,柳眉杏眼,嫣红小口芙蓉面,瑶鼻如玉动人心,轻轻一睐便小有风情,偶尔带着慧黯的俏皮神情更教人久久移不开视线。

  往昔让人嫌恶的小媳妇如今己有当祸水的本事,只要她愿意,相信必有不少公子哥儿拜倒她的石榴裙下。

  当然,和她相处最久的井向云早对她产生异样情慷,他看着她一天天更脱俗,蜕变得千娇百媚,心头的悸动也有如潺潺流水,爱意泪泪地流向她,绵延不绝。

  杏阵微睁,她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不许吊我胃口,快拿出来献丑。”

  他又是一笑,无可奈何地伸手揉揉她柔亮的乌丝。“在这平阳县方圆百里内,只有你敢用不客气的口气使唤我,我都快成为妻奴了。”

  “少废话,我为你做牛做马、劳心劳力,你给点小奖赏算什么!我陆清雅半条命可是都卖给你井向云了。”她避谈两人已定下

  的名分关系,徉怒道。

  其实早在她及笋那年,井向云便有意正式迎娶她,将她这童养媳正名为真正的二少夫人,他上票老太爷获得同意,本打算在腊八那日宴请宾客。

  只是,二夫人始终不满意这门亲事,嫌媳妇的家门太寒抢,而且又是庶出之女,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因此百般阻拦,甚至找上术士批流年,徉称年前不宜婚嫁,得等到来年开春。

  那时老太爷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日薄西山,她使出“拖”字诀为的就是让两人成不了亲。

  果然没多久,府里白恬高高挂起,老太爷去世了,这事也就没人敢提,毕竟重孝在身哪能议论婚事,起码要一年以后才能迎喜。

  可能是连老天爷都帮着拖延这场婚事吧,不到半年,陆家老爷也仙逝了,换庶出女儿陆清雅要守孝三年,于是一波三折下两人始终拜不了堂、入不了洞房,就这么一直拖着。

  看来若要抱得美人归,井向云还有得熬,少说也得等她十八岁除了孝,他孤枕独眠的日子才会结束。

  不过,他心里盘算着“有妻真好”的美好婚姻生活,这厢的小女子却和他不同心,她心心念念着要出井府,不愿再虚掷青春把一生耗在这婆媳不和、兄弟阅墙的大家族中,她只想要简简单单的自由过一生,粗茶淡饭也满足。

  “唉,就你不把我当爷儿看,娘子尚未娶进门就被管得死死的,我下半辈子可苦了。”他故作秋吁,摇头叹气地取出怀中黄梨雕花的小木盒,未见其物已先闻其香。

  “咦!这是……雪莲!!”陆清雅诧异极了,睁大水眸难以置信。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一朵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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