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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好啦!是你帮我,你学问好嘛!我这三脚猫功夫怎见得了人,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做做好事算是积功德。”而她喝茶吃点心。

  “积功德?!”亏她说得出口。“请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没空嘛!而你太闲了。”书上不是说物尽其用,放着可惜。

  勾起唇角的司徒悔阴阴一笑。“我们没那么熟吧,刚才还有人要赶我呢!”

  “误会,误会,朋友有两肋插刀的义气,我们熟得可以一起泡泡茶。”快写,快写,别啰唆,等一下五娘师父要验收。

  嗯!入口即化,好绵好滑的口感,大户人家的糕饼就是不一样,含在口里满是荷香味,化入喉间微散淡淡菊花香。

  她真是太好收买了,一点甜头就叫她变节,巴不得他天天上无敌女子学院送茶水,她才有福好享。

  好吃,好吃,真好吃,再多也不腻。

  再来一口冰镇莲子茶……唔!滋味好透心,凉到脑门了。

  “我不认为我们是朋友。”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的字真的很好看。”她要练多久才不会歪歪斜斜。

  比照两张沾满墨痕的宣纸,优劣立出,一张像毛毛虫爬过的痕迹歪七扭八,一张端正有劲,行云流水,她不承认资质驽钝都不成。

  同样一枝笔为何有两种风貌,她写来辛苦万分,浑身酸痛,而他得心应手,三两下就解决她拚了一下午的头疼事。

  不是她恩将仇报,是他太厉害了,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他无法参加比赛,否则半年的束修要卖多少猪肉才缴得清?

  “拍马屁是没用的,你想想要如何报答我。”他这人很好商量,以身相许吧!

  “嘎!报答?”他不会要她把蜜荷菊花糕吐出来还他吧!

  “夫子没教你投桃以报李吗?”算算她一共吃了他多少东西,理应回报。

  “没有。”那不是很吃亏,桃子比李子大。“五娘师父只教我掷镖、射箭。”

  君子之争,必也射乎。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想当君子,不过她会努力学习,不负师父的教诲。

  “五娘师父?”左眉微掀,对她对夫子的称谓感到诧异。

  “就是直接教我十项运动的师父嘛!她人很好又不严厉……哎呀!我干么告诉你这些,你字写完了没?”他是敌人耶!不能掉以轻心。

  想过河拆桥?“快写好了,但是肩膀有点酸,想休息一会。”

  “不不不,别休息,我帮你捶捶。”就差一点了,哪能让他停笔。

  “唔!上头力道重些,左边别太用力……对对对,就是那个位置,嗯!舒坦……喔!再重一些,下面也要……”人生常知足,有婢服其劳。

  “你不要一直嗯嗯啊啊的,快写,就剩几个字了。”写完赶快离开,以免碰到其他人。

  “练字讲求精气神集中最忌急躁,你让我慢慢写来才工整。”司徒悔当真慢下动作,一笔一画勾勒得仔细。

  “你不用写得太工整啦!五娘师父不会相信是我写的。”他存心害她挨骂呀!

  就算他随便写写,她的夫子也不会相信出自她手。“好了,就剩一横……”

  一瞧见他笔起,二话不说的马唯熏立刻夺下他手中毫笔往笔筒一丢,然后一把推开他欣赏“她”的功课,咧嘴一笑地吹干收好。

  茶也喝了,糕饼全下肚,包饼的布巾就还给他,翻脸不认人情的催促他快走,毫无挽留的意思。

  因为自从遇上他后她的运气变得非常背,莫须有的事常常发生在她身上,而且都和他有关,不马上离他远远地,恐怕会霉事连连。

  “小熏儿,你这么急着和我出游呀!悔哥哥感动铭心。”他顺手牵起她柔细小手,当没瞧见她粗野动作。

  想赶他走没那么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比小鬼还难缠。

  “出游?!”不,他又要搞什么鬼。

  “我们到湖上泛舟,聆听伶伎的丝竹声,共享初夏的荷花把酒谈心,你说可妙哉?”别露出惊恐的神情,附庸风雅。

  庙在城西老皇街,她才不去凑热闹。“我等一下要练箭。”

  “练箭有什么好玩,姑娘家练多了臂会粗,你不想粗着膀子嫁人吧!”他是不在意,不过他不太满意她过河拆桥的态度。

  “膀子会变粗?”怎么五娘师父没告诉她。

  一脸无辜的司徒悔笑着捏捏她玉臂。“你瞧,都长壮了。”

  其实是长年剁猪肉累积的结实臂膀,可是在他绘声绘影的搬弄下,与平常无异的手臂看来特别粗壮,好似如他所言变粗了。

  这下子马唯熏可紧张了,信以为真浮上忧色,不知如何是好的直瞅着他瞧。

  “游游湖心情放松,赏赏山光水色不想烦恼事,过几日自然会消除。”如果有神丹灵药的话。

  “可是过几日我还是要练箭,长壮的肉根本消不下去。”好丑哦!硬邦邦地像王大娘家冷掉的馒头。

  他笑得狡猾的搂她入怀。“不怕,不怕,悔哥哥天天带你去游湖。”

  “天天游湖会不会太奢靡了,我还得帮阿爹卖猪肉。”阿爹说以后猪肉摊要留给她当嫁妆。

  “先不用想太多,咱们游湖去,我知道有种香膏可以令姑娘家更美丽,肤滑似脂,白玉无瑕……”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地消失在微凉熏风中,远处的俪人喁语不断,亲昵相拥绕后门逃课,枝头上的乌鸦嘎嘎直叫。

  防来防去防不出如来的五指山,信誓旦旦的马唯熏还是被敌拐走了,什么十

  项全能,半年免付束修,都不敌手臂变粗的可怕消息。

  小雏鹭哪敌狡诈野狐,一口就被吞下肚了,连根毛都不剩。

  “咦!马同学怎么不在了?”她明明吩咐她要练拉弓和马术。

  “先生,我看她又被隔壁的家伙给骗走了,他们太寡廉鲜耻了。”抢人抢到她们书院来。

  “不道人背后是非,牛同学不可毁人名誉。”这字迹挺眼熟的,但绝对不是出自马唯熏。

  她要肯捺下性子静坐半时辰已属难得,不敢指望她会成为文学大师。

  牛柳柳不服气的说道:“又不是只有我在传,大家都知道小熏和白鹿书院的司徒悔走得很近,她喜欢他。”

  “司徒悔?!”为之一僵,她的泪无声滑落。

  面纱下的容貌不再清艳,蛾眉辗转已老去,她还留恋什么呢?

  背过身,聂五娘轻轻地拭去眼角濂滴不让旁人发觉,望着苍劲有力的笔法怀想八岁稚童练字的模样,久久无法回神。

  连牛柳柳几时离去都不知晓,泛红的眼眶透露出思念,冷风拂面带来寒意。

  是认还是不认。

  天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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