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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轻轻吐出一口郁浊之气,羞涩的娇态蓦然一褪,细眉颦成小丘,似有许多愁绪。

  自幼入堡至今已有十数载,她对他的情意昭然若揭,人人都抱持著欣然接受的态度,期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共偕鸾凤,成就一番喜事。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以一种若即若离的方式对待她,看似有情却无情,叫人捉摸不定他的心意。

  胶著的暧昧情况维持著不明状态,不进也不退地蹉跎年少时光,她还有多少青春能这麽耗著,大喜之日似乎遥遥无期。

  而他也未曾许下承诺,都是她单方面恋慕著,眼神一直追逐著他昂然身影。

  似花归期,春泥以尽。

  “姑娘家不好叹息,好福气会遭水灵窃了去,你大可宽心,他绝对是你的。”她不允许有变卦。

  绝对太空泛了。“姑姑,您真认为他会娶我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有我在,我会打点好一切,你只管安心等著当新嫁娘。”最後的一著棋,不能出错。

  她在白家堡已经没啥地位了,每月零花不过数十两银子,光是买胭脂花粉都不够开销,她不找个有力靠山来怎麽成!

  只要醉雪成为白家堡的当家王母,她还怕招不来风雨吗?到时要金得金,要银得银,珠宝首饰大肆入库,大宴小宴不断,完全掌控在手中。

  别说她势利,无夫无子的寡妇总要藏些私房才能确定後半生无虞,女儿出嫁是别人家的媳妇,不可能事亲至孝地接她共享天伦。

  所以还是靠自己最稳当,努力攒些银子。

  “夫人,沈小姐,渡头到了。”

  船夫朗声提醒,於是两人相偕走下船舱,并命侍女准备好行装上岸。

  轻轻的碰撞声,船靠了岸。

  “醉雪,不管发生什麽事,你要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白家堡的女主人,千万勿受外人影响。”

  沈醉雪突生不安的问道:“怎麽了,姑姑,是不是表哥有了别的女人?”

  “一时迷惑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只要讨好震天就能入主白家。”她得先好好建立起侄女的自信心。

  “那麽是真的有喽!”一抹哀伤浮上她多愁善感的眼眸。

  纤细的身子陡地一抖,宛如无骨柳条般垂立寒风中,上了朱色的唇瓣微失颜色,心中抽痛著。

  “逢场作戏当不得真,震天是聪明人,岂会分不清璞玉和劣石,你定稳坐正室之位。”纳个妾无损她的地位。

  沈醉雪苦涩地轻咳几声,单薄的身子顿觉得冷,拉拢著披衣步下船板,泥地的实在感带给她些许的勇气,仰起头眺望一片青翠。

  或许,她该大胆的跨出一步,去保全那一份迷离不清的真心。

  只因爱呀!

  白震天的确是聪明人,为了软化心上人的固执,他修书请来八王爷开解,并乘势提亲立誓,绝不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

  有道是精诚神佛动,金石亦为之多心。

  拗不过众人的连手施压,百般无奈的辛秋橙终於委屈地点了头,大婚定在秋芒日。

  原本白震天有意早日迎娶美娇娘,但是八王爷府里喜事一桩接著一桩,好日子难挑,所以一延再延,最後决定在八月。

  而现在辛秋橙的身分是白家未来的王母,理所当然地住进晓风居,两人同寝同宿宛如新婚夫妻,没人敢多说一句是非。

  除了当事人。

  “你有完没完,这麽多衣服我根本穿不著,还有这些珠钗、玉饰、环镯摆了三大箱,你当我是进贡的母猪,非得招摇才像话啊!”

  四季衣物十八款,一款七式皆不同花色,貂衣、长袍、绫罗衫件件不缺,绸服纱裙一应俱全,林林总总摆满一屋子,够她一天换穿一件新衣犹有剩,来年仍是新。

  更别提一箱箱陆续搬进来的珠宝首饰。

  她知道白家堡富可敌国,但是犯不著这麽铺张浪费、钱财可以用於其他地方,不用一口气压死她。

  “秋儿,你在咆哮。”白震天闲凉的消遣她一句,一手枕在後脑勺。

  “我没有在咆哮……”回音一旋,她脸一臭地收敛喉音。“好吧,我承认声音是大了些,可这全是你逼我变成泼妇。”

  “我喜欢你撒泼的模样,美极了。”在他眼中,她无一不美。

  不过,他偏爱不著寸褛的她,尤其是在他身下宛转娇吟的媚色。

  简直酥人。

  辛秋橙无力的抚抚额。“我发现对牛弹琴这句话用在你身上最贴切。”

  “你是指我和牛一样忠厚、老实又辛勤耕耘吗?”他大言不惭地自行曲解含意。

  “不愧是生意人,反话说来顺口不咬舌,你拖得动重犁吗?”一头嗜血的狡狼。

  用牛形容他,牛会觉得遭污蔑,不被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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