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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着那锅暖热的物事,迫不及待地扬起大大笑脸。

  等了像是有一世之久,门终于咿呀开启。

  “大公子,我给你送夜宵来了。”她仰起头,笑得好不灿烂。

  邢恪一脸困意,两眼无神地望着她,良久不发一言。

  “大公子晚安,暖儿给你送夜宵来了。”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挂不住了,只得再重复一次。

  白昼里那个斯文尔雅、沉静淡然的邢恪好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像睡得正熟又被叫起来的小男孩,他看起来像是站着的,实际上却是睡眼迷蒙、身躯东倒西歪。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个沉重的头已经咚地倒在她的肩上!

  “哎哟,大公子小心……”她差点被他看似瘦弱实则结实的身子当场压扁,忙死命的以脚尖钉地,努力撑住一转眼又睡着了的大男人。

  他他他……真是大公子本人吗?

  她一时惊疑不定起来。

  可是眼看他身子越加发沉,她的双脚已经撑不住在发抖了,风寻暖顾不得灯笼和夜消,忙抛在一旁,努力扶住他的身子。

  “娘呀!”她连吃奶的力气都给使上了,拚得汗流浃背,死拖活拖地才将他“扛”回寝房里。

  等到终于得以将他“卸货”到床上时,风寻暖也腿软虚脱地瘫坐在床底下,靠着床沿气喘如牛。

  “公、公子,你……呼……呼……”她抹了把满头汗水,差点喘得断气。“未免也太……太……好睡了吧?”

  邢恪依然睡得不省人事,就算天塌下来也毫无所觉。

  真难想像他刚刚究竟是怎么会听见她的敲门声,还能够起身来开门。

  “吓!”她悚然一惊,盯着他沉睡中的英俊脸庞,突然吞了口口水。

  难道这邢家大宅里真的有、有……什么……风寻暖浑身寒毛一炸,忽然打了个寒颤。

  “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睡着的人总有各种怪癖的嘛,像她爹就是鼾声如雷,阿福管家则是梦话不绝,阿香则是拚命流口水,至于她自己……嗯,自己睡着了倒是不晓得有什么怪癖,可是说不定她的睡癖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更严重多多呢!

  思及此,所有鸡皮疙瘩又安安心心回复原位,笑容回到了她眼底。

  “话说回来,大公子,你这样的睡法真的很危险耶,万一我是‘采草贼’的话,只怕你都被我吃干抹净了还不知道呢!”她噗地笑了出来,随即支着下巴,小脸凑近他俊秀如玉的脸庞,细细地打量研究着。

  老实说,她还从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大男人……风寻暖好奇的目光直盯着他,自那宽阔的额头往下移至长长毛睫毛覆盖住的、弧度优美的双眸,然后是英挺的鼻梁、紧抿却迷人的嘴唇……她这才发现,他的俊美丝毫不带任何脂粉气息,尽管脸色苍白得像是从未晒过太阳,可是依然隐藏不住他眼底眉梢之间散发出来的英气。

  风寻暖心下没来由地一阵怦怦然,双颊微微发烫。

  大公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可口呢?

  她的脑中空白了一瞬。

  下一刻,她突然跳了起来,像是后头有几百头老虎在追咬似地,吓得落荒而逃。

  完了完了完了,她中邪了中邪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有想要朝他脸颊咬一口的冲动啊啊啊——

  风门凤轿坊。

  风老爷亲自去挑选宝娇公主花轿所待用的木头,在上好红桧和顶级香樟间难以抉择。

  “红桧好,高贵又大方……”他摩挲着下巴,又恋恋不舍地望向一旁硕大的极品香樟。“可香樟味儿隽永,通轿芬芳……两难,真是两难哪!”

  不只木头难选,就连惯常用的雕刻法也得因配合宝娇公主金枝玉叶的身分而有所不同。

  风家轿最擅“朱金木雕”法,此技法讲求的是——三分雕刻,七分漆工。且多以樟木、椴木、银杏等优质木材为原材料,透过浮雕、圆雕、透雕等技法,雕刻成各种人物、动植物等图案花纹;运用贴金饰彩,结合沙金、碾金、碾银、沥粉、描金、开金等工艺手段,撒上云母或蚌壳碎末,再涂上传统的大漆方成。

  虽说花轿雕纹总脱不离富贵牡丹、吉凤祥凰、福禄寿三星等图案,可是当今皇上有女出阁,且又是最受宠爱的宝娇公主。

  若是依往例而制,恐怕衬托不出公主金枝玉叶的尊贵身分来。

  “不只轿身规格,就连轿裙上的金银花绣也得重新设计才行。”他喃喃自语,取过桌上刨出的一颗八角门珠,上头富富态态的“喜”字喜气洋洋。“嗯……像这个好,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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