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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恪闻言,只是微挑眉,不发一语,随即带着雕绘图到内间,在其中一具刨得光滑并以桐油刷制得亮晶晶的喜材前,挽起袖子,取过自己专用的雕刻刀具箱。

  风寻暖直觉就要跟过去看,但甫迈开脚步,却发现那两扇竹门倏然被关上!

  “嗳嗳嗳!”她立刻抗议。

  “嘘!”十几个师傅和学徒不约而同对着她比出噤声的手势。

  她呆住的看着众人。

  “大公子雕刻的时候,是绝不能有任何闲杂人等在场的。”

  姚老师傅一本正经地解释,“暖儿,每家铺子都有自个儿的店规,尤其是工艺之家,都有本门不传之秘,外人偷师是最大的禁忌,知道吗?”

  “是,暖儿知道。”

  她自然明白的,因为他们风家轿也有这条铁打的规矩。

  可她不是来偷师的,她是真心诚意要来拜大公平为师,想学习能够雕出那种轻描淡刻间,就能够扣人心弦、震人神魂的美丽雕饰。

  假如她学成了他精妙的雕刻功夫,再加上她与众不同的设计品味,届时为宝娇公主设计出的花轿必是天上地下绝代无双啊!

  到得那时,爹就不会再成天逼着她嫁人,也会放心将风家百年基业交付到她手中了。

  光想,风寻暖就满眼发光,兴奋难禁。

  可是在大公子还未正式收她为徒前,她的确也不好强人所难,硬要进去偷看。

  “小姐,刚刚管家叫咱们去劈柴。”阿香突然冒出来。“不过你在这儿休息就好,那么点木柴,奴婢去砍就行了。”

  自从知道小姐要来邢家学艺后,贴身丫头阿香便是死活也要跟着自家小姐,就唯恐小姐吃亏受罪了。

  “不行,咱们都是进来邢家干活儿的,一切平等。”风寻暖有些依依不舍地望了那紧闭的竹门,随即回头对阿香一笑,“走吧,咱们劈柴去。”

  “可是小姐……”

  “走啦!”

  待她俩离去后,姚老师傅和其他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三天来心里的疑惑再也憋不住了。

  “说也奇怪,堂堂风家轿的大小姐,居然为了学雕刻就跑来咱们铺子当学徒?”福师傅挠头。

  “他们风家是做花轿的,跟咱们做棺材的,未免也离了十万八千里了吧?”感师傅搔耳。

  “风家雕刻也是一绝,她为何不去继承家业,反而舍近求远,却来求咱们大公子教习呢?”常师傅摩挲下巴。

  “风家轿该不会打算转行,也要改做棺材,和咱们竞争了吧?”满师傅抱臂沉吟。

  “呔!”满师傅那句话登时惹来众人一阵耻笑。

  人家风家轿最近才蒙皇上圣旨钦点为公主制轿,风光得不得了,荣显得了不得,哪可能在这时转行卖棺材呀?

  在竹门之后,正以丝绒厚绢谨慎磨拭凿刀的邢恪,对于师傅们的疑问全听在耳里。

  “是啊,”他温润俊雅的脸庞也有相同的疑惑,“她究竟所为何来?”

  入夜。

  邢家大宅在夜色掩映下更显幽静无声,园林和亭台楼阁间,连燃上几盏纱灯也无,更显得阴暗骇人。

  饶是胆大包天的风寻暖,在提着灯笼走过小桥的时候,也不禁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环顾了一下静谧得让人有点发毛的四周。

  “啐!风寻暖,你这个胆小鬼,不过就是晚上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这几日白天不都把整座大宅逛遍摸透了吗?”她忍不住自我唾弃。

  自从住进邢家大宅后,她才发觉世上的流言蜚语果然都听不得,什么邢家阴森恐怖,邢家人个个诡异难缠,一招惹了邢家便会衰事上身,霉运下绝?

  这几日住下来,她发现邢家人只是行事低调,脾气有些古怪,不太与外人打交道,除此之外都很正常嘛。

  所以原本就没把邢家诡异名声当一回事的风寻暖,这下子更是自在地在邢家大宅遛达来遛达去的,全当自个儿家灶房一样。

  但是白天闲逛是一回事,晚上摸黑走夜路又是另一回事了。

  手上提着灯笼,一颗心也高高吊着,她每踩一步就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卜通一跳。

  好不容易拐过小桥,步过几丛在夜色里显得黑压压的竹子,她终于看见了燃着温暖烛光的院落,不禁松了口气。

  风寻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感动邢恪,让他能放心传授她独门雕工——而她捧在怀里的这一小锅物事,就是她今晚诚意的展现啦!

  蹑手蹑脚走近门口,她心儿莫名紧张得怦怦然,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门。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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