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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怎么这几日都不见大小姐昵?”一位老师傅手上抱了捆图卷经过,突然问起。

  “她呀——”不问犹可,一问之下,风老爷满心的喜悦瞬间飞了一大半,他脸色一沉,“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留了封信说要去访名师学手艺,只带了个贴身丫头就跑得不见人影。真是女大心向外,留都留不住!”

  风老爷嘴上说得气恼,可语气里却掩不住忧虑之情,听得老师傅们是又想笑又同情。

  “老爷,你切莫太担心了,小姐是出了名的机灵百变,她的随身丫头阿香也是孔武有力的,现今四海靖平世道好,罕闻什么毛贼匪盗横行,你就当让小姐出去散散心,不会出事的。”

  “她就是爱同我唱反调,也不趁早寻个好人家嫁了,免得我日日提心、天天吊胆。”风老爷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怨。“还说什么要接咱们风家轿这门祖传基业,她没砸了风家轿招牌,老爷我就偷笑了!”

  “还是嫁人好、嫁人好!”

  “干万别让小姐这么劳心劳力的。”

  “坊里有我们这些个下人来张罗便行了!”

  想起小姐那“独树一格”、“与众不同”、“创新大胆”的种种主张,所有老师傅登时闻言色变,二话不说齐声同意。

  “对啊对啊。”麻师傅心有戚戚焉。

  “是啊是啊。”瓜师傅点头如捣蒜。

  还是让小姐访名师访久一点好了,最好是三个月后花轿制成了再回来。否则大伙在忙得人仰马翻之际,还得担心小姐天外飞来一笔,要在花轿上头乱作文章什么的。

  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小姐兴匆匆请了巷尾穷秀才商了幅新娘子的肖像,无论如何都要挂在轿子外头,说是新娘子为啥都得让喜帕蒙住头脸,干啥嫁人嫁得这般低调委屈,不敢见人?

  所以她硬是要将画像挂上去,在花轿绕镇行进间,要让路人皆知此番出嫁的新娘长得有多么貌若天仙,迎娶的夫家是多么有福气才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

  可是花轿前头挂了画像,那不成了灵车了?

  十几个老师傅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才将小姐给架出坊,而那张画像更是在兵荒马乱之间,从此就下落不明。

  此后,众人只愿意让小姐“押送”花轿,却再不许她乱出点子了。

  “可是每当大小姐睁着亮晶晶的笑眼,嘴角弯弯地望着我的时候……”带头的总监工路老师傅突然自言自语,满脸都是“世伯疼爱小侄女”式的傻笑。“实在让人好难拒绝呀!”

  “对啊对啊。”麻师傅心有戚戚焉。

  “是啊是啊。”瓜师傅点头如捣蒜。

  “对你的头,是你的妈啦!”

  两株墙头草,瞬间被围殴!

  足足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风寻暖才说服自己,那一天晚上会觉得大公子美味可口又好吃,肯定是因为夜色朦胧、灯光昏暗、她体力透支、肚子变饿的缘故。

  在亮灿灿的大日头下,所有的妖魔鬼怪、暧昧不明终将无所遁形、烟消云散大公子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俊秀苍白弱不禁风的大公子。

  她风寻暖还是这个三餐正常,且无不良饮食习惯的小暖儿。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坐在矮凳上,她边刨木头边点头。

  “是这样的吗?”一个淡然清冷却微带狐疑的声音响起。

  她抬脸望向头顶声音来处,顿时张口结舌、脸红发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在阳光下依然俊美白皙若玉、秀色可餐的邢恪。

  她双颊热哄哄、脑袋乱嗡嗡间,没想到他却缓缓在她身边蹲下,伸出修长、指节匀称好看的大手,轻抚着她刨过的木头。

  他他他……靠得她好近,她她她……闻到他身上好闻又充满男子气息的味道了!

  她满脑子冒泡泡,颗颗鼓噪得乱七八糟,胸口卜通卜通失速的心跳又来凑热闹,眼前不断浮现他沉睡的诱人模样。

  “……刚刚那样刨法不正确,得像这样才能刨得光净,知道吗?”邢恪边说边示范。

  完全没人在听。

  半天得不到回应,邢恪不禁微微侧首,疑惑地瞥向她。

  “你发烧了?”他一惊。

  怎么整张脸活似放进炉里烤了几个时辰的北京烤鸭般又热又红?

  “没、没有哇。”风寻暖总算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赶紧羞赧地捂住脸颊和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摸……我,我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摸,我也什么都没有想哦!”

  邢恪完全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难道是他平常太疏于和外人接触相处,因此在待人处事上出现了极大的认知错乱和沟通障碍?他忍不住自我反省起来。

  “咳,大公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风寻暖努力吸气、吐气,足足做了十个深呼吸,这才勉强抑下心慌意乱的燥热感,勇敢抬头看着他。

  斗鸡眼,保持斗鸡眼,这样就不会把他的脸庞看得这般仔细了!

  邢恪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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