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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曹云芬一踏入儿子的房里,温柔眸光在瞥见躺在床上的苍白少女时,蓦然大惊失色。

  “相思?!”她急急奔近,迫不及待在床畔坐下,心疼着急地抚摸着花相思熟睡的小脸。“哎呀,你、你怎么不乖乖待在府里,还把自己弄成这落魄模样呢?”

  跟随而入的陆朗风闻言一怔。

  “娘?”他面露不解。

  “风儿,她就是娘常常跟你念叨说过的相思小姐啊……”曹云芬难掩焦灼之色,怜惜地低叹。

  “她就是花府千金?”陆朗风愣住,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苍白病倦的小脸。

  母亲原就是在花府里当绣娘的,后来因三年前的冬日,花府千金突然病得异常厉害,是偶然入府送绣件的娘撞见,在心惜不忍之下,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三天三夜。

  待花小姐病愈后,娘的工作也从绣娘便成了奶娘。

  “她就是……花家的小姐?”他微微怔忡,心头升起一股不知是惊是喜是憾之情,脸上却有些黯然。

  “风儿,你救的人原来就是相思……”曹云芬吁了一口长气,深感安慰,“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唉,这丫头定是趁老爷不在,我又告假归家,偷偷出来玩的。”

  他点点头,一时无言。

  陆朗风并非自惭形秽,但他还是清楚地发觉到她不再只是那一个单纯的、全心依赖着他的小女孩了。

  纵然本就陌生,但是此时此刻,他俩之间曾经存在过的那一点点什么,在这一刹那也被“身分”二字深深划开了一道鸿沟,各自分据两端,毫不相连了。

  “娘,既知她是花府千金,那么孩儿就通知花家的人来领她回去吧!”他低声开口。

  “也好。”曹云芬满心牵挂着花相思的病,压根未察觉到儿子面上那一丝异样。“对了,去的时候就请管家派顶轿子来,顺道让人把参汤炖好,相思小姐一回去就立时能喝的。”

  “孩儿明白。”陆朗风默默退了出去。

  自那一日后,花相思便知道了世上有陆朗风这么个丰神俊朗、傲骨清奇的大哥哥的存在。

  陆朗风也因那一日,知晓了原来花相思就是花府小姐,是他娘亲照顾服侍的娇娇女儿。

  但自那日后,尽管娘亲常常对他说,相思小姐经常盼望着他上花家找她玩、可是陆朗风终究一次也没有去。

  他不是她家的清客,更不是那种由得大小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闲暇空档时就赖在大小姐脚边说话凑趣的小瘪三。

  之后,陆朗风书读得更勤了,只是当自花府回家,带回了花相思特别吩咐厨房做给他吃的糕点时,他总是淡淡地说自己不饿。

  只是深夜待娘亲睡下后,他还是忍不住会放下书卷,走出烛火荧然的卧房,到大厅桌畔,掀起那只提盒,对着里头小巧泛香的糕点发呆。

  “笨蛋。”他喃喃自语,“有空不多照顾自己的身体,那么鸡婆做什么?”

  难道他肚子饿了,就不懂得自己准备夜宵吗?要她这个体弱多病的弱质千金多事?

  花府

  “咳咳咳……”

  花相思猛然自手上那件绣凤绣凰的霞帔上抬起头,奇怪地环顾四周。

  咦?是她吗?可是她刚刚明明没有咳嗽啊。

  一定睛,她这才发现意是坐在窗下同样在绣霞帔的曹云芬在咳嗽。

  “芬姨,你怎么了?”她忙放下绣了一半的霞帔,急急奔过去。“着凉了吗?看过大夫没?吃过药没?”

  “咳咳……小姐,你别靠过来。”曹云芬赶紧制止她的接近,另一手紧握帕子捂住了频咳的嘴。“我不要紧的……咳咳,只是寻常风寒罢了。”

  “都咳成这样了,还叫不要紧吗?”她情急一迭连声喊道:“长命——百岁——哎呀,哪里钻沙去了?”

  “小姐,你别担心我了。”曹云芬感动地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肺骚动欲咳的冲动。“我吃过药了,不妨事的。”

  “真的吗?”花相思脸上难掩忧心地看着她眼窝下方不寻常的暗青色,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惶惶不安。“可是我觉得你气色好坏呢……这样吧,我作主,芬姨,你放个十天半个月的大假,好好将养身子好不好?”

  “不行,咳咳……”曹云芬又急掩嘴,摇摇头道:“这阵子老爷接了北方的大订单,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咳咳……况且我也不放心小姐的身子。”

  “天气一暖,我的身子就好得多了,近日也不怎么咳了。”她赶紧温言宽慰道:“芬姨也知道我这毛病,一年四季独独夏日不易犯病,所以你就别顾虑我了,还是好好回去休息——朗风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一想到陆朗风,花相思小脸不禁害羞泛红,忙镇定下心神来,脑中倏然灵光一闪。

  “啊,不如这样,就由我送芬姨你回去好了。”她兴奋地提议。

  曹云芬登时花容失色。“那怎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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