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98)_林家成

九十八

　　马车驶出了府门，如同每一次出府那般，毫不迟疑地向外面驶去。

　　回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所在，玉紫的眼中不知不觉有点酸涩了：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

　　她不能想，她不让自己这样想。自从公子出开口让她入宫的那一刻，她便敏感地听到了他语气中的决绝！

　　她原以为自己对他有用，他就不会放弃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要放弃？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跟他讨价还价了吗？

　　玉紫真是不明白。

　　当公子出的府门消失在视野中时，玉紫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双眼时，她的眼神中已添了一分凛冽，一分沉静。

　　第十一章齐宫步步皆森严

　　马车是从一道侧门驶入齐王宫的。足足走了五六里，马车停了下来。几个宫婢迎了上来，笑道："姬请下车，出见王后。"

　　玉紫应了一声，与剑客们道别，跟在宫婢身后走去。

　　远远的花园中，以石台为中心，二三十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玉紫的视野中。

　　坐在最中间的贵妇应该便是王后吧？她约摸二十七八岁，皮肤雪嫩，身材丰满，圆脸大眼，整个人带着一种富贵气。她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额心的玉块中央镶着一颗亮晶晶的祖母绿宝石。

　　散在她下首的几个榻几上，坐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女，这些少女正在娇滴滴地说着什么，咯咯的笑声不断，给整个院落带来了一种春天的气息。

　　玉紫在离众女还有十步远时停了下来，朝着王后一福，声音清脆地说道："妾，公子出之姬玉氏也。见过王后。"

　　王后抬起了头。几位公主也转过头，朝玉紫看来。

　　"近前来。"

　　"诺。"

　　玉紫一直来到王后身前五步处，才再次停步。

　　"抬起头来。"

　　"诺。"

　　玉紫应声抬头。

　　王后朝着玉紫细细地看了两眼，笑了笑，"甚是可人。"

　　"谢王后夸奖。"

　　王后盯着玉紫，在她的眉眼间瞟了瞟，一笑，"姬眼波流动，眉梢带春，却是狐媚之相也。怪不得太子与公子出这样的丈夫都中意于你。"

　　玉紫心中一沉。果然，这齐王后一开口便提到了太子，语气中的厌恶更是明显。

　　玉紫抬起头来，目光迎上齐王后，清声说道："妾，鲁国妇也！幼承家训，从不知狐媚为何物！"

　　她清脆有力地继续说道："妾以妇人之身，行商户贱业，短短数月，便为自身博得四名剑客相随的待遇。妾以为，太子和公子出，皆是大丈夫也！他们中意妾，应是中意妾的才能吧？"她温婉地笑道："妾的相貌不过尔尔，比王后及诸位公主都要逊色太多。"

　　玉紫这话一出，坐在齐王后左侧的那公主频频点头，她娇声说道："母后，她说得有理呢。我看她那长相也不过如此，宫中比她美貌者大有人在。再说，太子又不是好色之人。"

　　那公主右手托腮，嘻嘻笑道："儿之容，便胜她多矣。"

　　众公主同时嬉笑出声，齐王后也是一笑，道："也是有理。"

　　玉紫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时，齐王后吩咐道："紫苔殿清出没有？"

　　"已经清出。"

　　"善！妥善安置玉姬。"

　　"诺。"

　　齐王后右手挥了挥，示意玉紫再靠近些。在玉紫倾身上前时，她轻启檀口，笑盈盈地说道："紫苔殿中备有浴殿，姬今日可要好好清洗一番。晚间家宴时，王要见过玉姬呢。"这语气，带着某种暧昧的亲昵。

　　玉紫心中一紧：怎么我前脚一来，后脚齐王便要见我？齐王见我，为什么齐王后特意吩咐我清洗自己？莫非？

　　心如电转间，玉紫低着头，笑得颇为羞涩腼腆，她讷讷说道："妾上月不曾来天癸，恐已怀有公子出的孩儿了。妾不知，以此身子见过我王是否妥当？请王后示下。"

　　玉紫这话声音并不高，可也足够让几位公主听清！

　　齐王后瞪着玉紫，急问道："当真？"

　　玉紫睁大纯真的双眼，很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齐王后抿紧了唇，皱着眉头，咬着牙恨恨地骂道："贱妇误我！"她站了起来，朝玉紫挥了挥手，道："退去，退去。"

　　"诺。"

　　"且慢！"

　　玉紫回头，目光清纯地看着齐王后。齐王后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姬先休息。今晚之宴，姬无须出席。"

　　"诺。"

　　"明日为姬唤来大夫诊脉。"

　　"谢王后。"

　　玉紫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跟着两个宫婢向紫苔殿中走去。她才走了几步，一个公主已惊叫道："玉姬怀孕了？她怀了赵公子出的子嗣？这可得妥善安置才是。"

　　"母后，何不把她送回公子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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