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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这些宝贝不说价值和设计的精美程度，以及我对它们的喜欢程度，单就结婚的纪念意义，回想一下，已经14年了，把它们卖掉，真不舍得，可是大家要生活啊！还要应付可怕的米赫尔姑姑以及她手下的帝国大军！我实在无可选择！

　　我抱着首饰盒，一件件地品味，一件件地欣赏，烛光虽然不像电灯一样明亮，但是却让珠宝更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如梦如幻，我终于又累又困惑地睡去……第二天，我才张开眼，就赫然发现，胡拉姆正盯着我看，我大叫：“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大清早的吓死人了！”

　　他却叹了口气，对我说：“对不起，阿姬曼，我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我不明白，奇怪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你想把它们卖掉吗？我去看了我们的金库，的确只有少量的黄金了！你昨晚抱着它们睡觉，就是想最后回味我们结婚时的事情吧？然后好把它卖去，换取军队的开支？”

　　我不由自主地说：“是！”我本来应该昨晚放好才睡的，可是我居然抱着首饰盒睡觉了，真是傻！

　　他忽然嚅嗫地说：“如果真是要这样的话，你不要卖这些首饰，我们一起逃去波斯！”

　　我吓了一大跳，大叫：“什么？逃去波斯？！”音量可比意大利花腔女高音，吓了自己和胡拉姆一跳！不过边上没有玻璃杯可以试验碎不碎！

　　开玩笑？！

　　波斯刚拿走你们的坎大哈！

　　波斯现在是莫卧儿的敌人！

　　波斯还是夸德丽的家乡！

　　如果逃到波斯，相当于叛国，以后他就万劫不复了，皇帝和臣民更以为他和波斯里应外合，把坎大哈甚至整个国家都要推入波斯的怀抱里，那么米赫尔姑姑那样挑起事端的女人反而可以置身度外，我们却要众叛亲离，胡拉姆是一位英雄，我如何能让英雄叛国？，不！我看过不少史书，有多少人到达敌国去请求帮助，但是却在得到帮助以后终生受制于人，或者不只没有得到帮助，而且成为人质，而且成为祖国的罪人。还有，如果这样，你会不会就要对夸德丽公主负责，老老实实生一窝两国统治者血统的继承人？

　　ＮＯ！！！我一定要想办法，避开这个可怕的选择。

　　现在当务之急是钱财的问题，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军队的补充应该不是问题，更何况多了一个猛将。我想到了父亲，如果他能够帮助，其实，我确信娘家的财力，并且知道父亲一定愿意帮助我们，只是不知是否能够联系上？

　　我慢慢地对胡拉姆说：“亲爱的胡拉姆，坚持下去，你一定会成功！我赶快向父亲求助，派出几个精锐的小分队，一定要和他取得联系。”

　　胡拉姆明显没有我的乐观，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也只好这样了，如果不行，我们为了保命也只得往那边撤退！”

　　我终于明白了，阿巴斯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莫卧儿，而且一直要把战略要地坎大哈要回去，但是他的存在对胡拉姆还是有一点作用，可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皇帝并没有对胡拉姆像对胡斯劳那样残酷，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一是皇帝怕他真的和阿巴斯连手，二是父亲还在皇宫，并且有实权；三是他一直从小就喜欢这位和祖先帖木儿星相一样并且有本事的儿子，胡斯劳没有这些条件，而且还跨代得到了阿克巴大帝的欣赏，这让皇帝非常妒忌。

　　我们安排好人员去找父亲以后，已经很晚了，梳洗后，我们就上床睡觉了，胡拉姆比我睡得早，他真是非常累了，因为他必须以一种威风精神的样子对着一大堆军人，我睡在胡拉姆的怀里，却仍然睡不着。闻着他好闻的味道，因为现在比较安定了，他身上仍然有着我喜欢的茉莉花香水的味道，混着他的体味，丝丝缕楼的进了我的鼻子，摸着他的脸，胡子越来越长，用手摸着他的脸，感觉到他廋了，用唇印在他英气而略显憔悴的脸上，再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想着以后我们应该如何走下去？如果联系不上，那应该如何办？要命的是两个儿子还在做人质，我知道人质肯定是囚禁在米赫尔姑姑的宫殿里，她这个精明的人，要把孩子救出来，谈何容易？而且，就算马哈巴特汗到了我们这边，莫卧儿各路帝国大军加起来，我们还是非常难打，对他们只能速战速决，不能持久战。到目前为止，我想破头脑，仍然只有和父亲联系上全盘计划才有希望，比如财物的支持，以及救出孩子等问题。

　　夜已经深了，我终于晕晕睡去……接下来的几天，为了避免给胡拉姆造成困扰和安定军心，我只好静下心来，讲故事给孩子们听，给他们缝制衣服，晚上和胡拉姆一起办家庭聚会，唱歌跳舞，胡拉姆原来是疑惑地看着我，后来，他终于明白我的用意，也出去和军队搞一些联欢之类。

　　直到有一天，派去的人全回来了，这非常难得，因为以前派去的人有不少牺牲了的，父亲终于联系上了，虽然时值冬天，在这酷冷的德干高原上，我拿着这信的双手却感觉到暖洋洋的。

　　他没有去喀布尔，真的呆在皇宫，他换了一批自己的心腹，在原来米赫尔姑姑心腹的位置上，或者有一些人给他收买成为他的心腹，同时，他说财物没有问题，已经让那些人搬了一些黄金和金币给我们，并且，还有一个惊人的消息：胡拉姆的二王兄巴尔维兹去世①了！我抱着新出生的男孩子鲁弗嗒拉②有点大吃一惊，他还那么近地对我们说过话呢！我还看过画师画他和情人幽会的细密画呢！上一次他还打败了我们，还押解我们回阿格拉！这么快就去世了？可是谁都知道他这问题像他的先祖和父亲，皇帝虽然因此而病情严重，可他现在还活着，为什么他这么快就会去世呢！难道他的死亡有可疑之处？

　　但是不管如何，我们不用去波斯那个前途未测的国家逃亡了！我喜极而泣！巴尔维兹去世了，就只有沙尔亚尔了！下面就是和米赫尔姑姑最后决战的时候了！可皇帝还要一年后才去世，现在只好暂时拖一拖！

　　正在这时，胡拉姆回来了。

　　他得知消息后，一开始是喜上眉梢，听到后来就眉头紧锁，嘴角紧抿，脸色不好看，我赶快让帕罗端上热汤。

　　他却没有喝，坐在那里沉默。

　　我回头对帕罗轻声说道：“你和她们过去照顾好孩子们，我来服侍他就行了！”

　　帕罗、莲花和恒河领着其它的宫女们退了下去。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忽然抱紧我，哭了出来。

　　我不知所措，他到底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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