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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他说:兔子跑过,有气味,有粪便,但兔子并不就在这条路上,它钻进了旁边的那个草丛或洞里去了。所以,草向两边倒是个方向,但突然向一边倒就是路了。

  他说了好多。其实我在脑海里想着另一件事,并寻找它们的对接点。毕竟兔经不是我关心的。所以,我们聊着聊着就扯到别的事上去了。

  过了几天,他终于打着兔子了。这次,我不得不佩服他。几乎就是命令兔子在那儿等着一样,他放一枪,提了三只回来。我在现场惊得目瞪口呆。

  我就问他:前天有一只兔子你为什么不打?

  他笑了,说:那次打不着。

  我问为什么打不着。

  他说:那只兔子只是试探性地出洞。它的目的并不是出来觅食,而是观察你是否出手。一旦有任何声响,它就缩了回去。所以,与其说是有兔子,不如说没有。

  我问:遇到一只你不打吗,万一打中呢?

  他说:这就是你不懂了。打兔子跟打仗一样,你不要计较一池一城之得失。比如你看见一只就打,万一失手就惊走一群。与其打一只,不如打一群。一只你不一定打中,但一群你子弹射过去就至少有两三只的收获。

  兔子并非我真正要得到的东西。有一夜我突发奇想,从沙夫想到张老师,本是些漫无边际的空想,却渐渐地形成一个实体,仿佛身体特别疼痛似的,昏昏沉沉地睡去。又好像做了梦,梦断断续续。记不起什么,却总觉得一直在和谁对话。此后三天,我一直觉得有种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盘旋,捉摸不定,却又像早晨雾茫茫的远处,看到了一些兔子在乱窜一样。这就是阵痛,是新生命诞生的前夜。

  有一天晚上,我终于有了启发。随机的原理就是失衡原理。而所谓路,就是对码的原理。一雄一雌,一阴一阳,平行,永远是不可能的。世界的一切都是交叉的。于是,我爬起来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兴奋得无法入睡。我找到了彩票的真谛了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它至少给了我如下启发:彩路如世界也如人生,永远远交近攻。世界变幻无穷,静察而知动向。不明敌情宁可按兵不动。锋芒一过,必须穷追猛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就是“稳氏理论”的精神实质。

  7月份,村里通了车之后,我的彩票之路也通畅了。反复验证之后,我得出了如下心得:一、随机并非真正的随机,在整体随机的状态下,它有规律可循。二、不必天天打票,必须天天推数。在观察中捕捉瞬间即逝的战机,痛下决心,打一场恶仗。如果失败,不计一城一池之得失,切不可追,免入圈套,捕捉第二次战机。历史不会惊人地重复,只会惊人地相似。就这样,我初步完成了自己的彩票理论,并有了一套取胜的方法。我推算的七码,在刘老板的“最畅销推荐榜”上总是高居榜首。

  面对骄人战绩,我保持了相当的清醒,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有这么厉害。所以,我对君雨和阿慧说自己比较忙,也不太推数了。除了互致问候之外,我们的联系少了。而刘老板那儿,我也故意推错一些,免得他心血不花,照我的打,钱赚饱了,还说付了顾问费。再则对得太多,人家必然打听这是谁推荐的。虽然我和刘老板约定,不能说我在赚他的顾问费,谁也不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哪天刘老板酒喝多了,漏了风声,岂不坏了大事?

  人家说:彩票有周期,但我打彩票,好像跳出了这个周期。这一天来到了。因为这一天几乎改变了我的后半生,所以我清楚地记得,它是11月18日。

  11月17日,刘老板将开奖结果“494”打电话告诉我之后,我就处在彻底的兴奋之中。因为,我几乎掌握了组三之后的出码方向。通过无数次实践,当然不是完全正确,但十期有九期稳当。买过彩票的都知道,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机遇。而掌握了这种本事的人,只要上帝还稍微帮他一把,他就可百分之百地打中。上帝帮个什么忙呢,就是不再让十分之一的偏差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行。9:1,我有充足的信心。我采用多种方法(这里就不细化了太专业了),推定下期,也就是11月18日,它必然是如下三注:764,854,124。它的共同特点是其两个数相加都等于3,上期下移一码:4。观察这三注,我又综合其他因素,认定下期的直选就是:764。玩彩票最难得的一种技术,就是号码定位(位置的定法再专门论述)。764一注打下去,2元变1000,20元变l万元,200元变10万元

  我下定决心,就算不中,也不过是刘老板那点顾问费没收一样,何况现在也没收过他一分钱,亏亏赢赢,全存在他那里。我决定下1000元赌注,也就是说:要么1000元丢在水里,要么就是50万。我决定亲自回雁城去打好这一战役。

  第二天早上,也许是昨晚兴奋得过头,我睡到10点才醒来。醒来之后,算算时间,转两趟车,赶到家里,时间绰绰有余。村支书娘子见我起床了,就忙着给我下面条,还特意煎了两个荷包蛋。

  正吃着,支书回来了,说:苏主任,你手机关机了?

  我问:有事吗?

  他说:刚才接到你们局里唐主任的电话,说陶局长带队要来。

  我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了,局里的电话还要支书转,就忙打了过去,跟唐主任说:昨晚手机关了。

  唐主任说:哦哦。

  我说:陶局长要下来吗?

  他说:不知道去哪儿啊,出去是肯定要出去。

  我说:好。马上就挂了,又对支书说:看看你的手机。接过一看,怪了,这个电话是吴局长的号码。我一下好像明白点什么,一下又好像一团迷雾,只好打吴局的电话。吴局在听清是我后,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久,估计是走到了另一个地方,才说:在村上?我说:在。他说:任何地方都不要去,就呆在那里。说完就挂了。

  吃了面,我坐在那儿好好想了想,作出了如下推理:陶局外出——没有目标——办公室也不清楚——吴局通知我待命——结论:陶局出其不意,前来检查我的出勤,顺便了解我的工作。他可能先到无何县教育局,这是虚晃一枪,然后直扑我这里。当然,也不是他一定要找我的什么碴,只是快年底了,先以局里的突击检查为演习,让我懂得市扶贫办也会以这种突袭来检验各位队员。

  这中间,说明吴局还是知道陶局去无何县教育局的动向,至于他要我就地待命,则是饱含着对我的关心,因为我下乡是他提出来的。其次,则是一个富有头脑的领导以其一叶知秋的思维推定出来的。在彩界,这种人也可以称之为大师级人物了。我越想越对头。虽然与吴局打交道不多,以前他当三把手,我还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到了二把手这个位置上,我发现他完全是块一把手的料。他冥冥之中对我很关心,尽管表面上他不太和我来往。我心里热乎乎的。

  我立即打了老唐的电话,说:刚才我和你说什么,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我知道老唐心里向着我。老唐说:你说什么?你根本就没说什么!你连电话都没打。你脑筋糊涂了吧。我说:对,我记错了。放下电话,我深感机关培养人啊,真的培养人。

  接下来我轻描淡写地对支书说:局里可能要来检查一下,但仅仅是可能。我们俩到处转转,看哪些事没做好。他说好。我们就出了门,先到公路上转转,没问题。又到水塘上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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