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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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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难道不该足以丈夫为天,对他唯命是从,费尽心思地讨好他吗? 这一天,他很晚才回到王府,本以为她已经睡下了,但是路过她的小院时,看到她窗上还有灯光透出,便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她清幽的声音很是悦耳,从一开始,他就很喜欢她的嗓音,徐徐如风一般。 他面带微笑地推门进去,和蔼又可亲地问:“还没睡下吗?” 她没想到来的人是他,愣了一下才又笑道:“我以为是荷香。王爷进来还要敲门吗?” “我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尤其娶了你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之后,做事就更要客气一些了,不是吗?” 他走到她身边,“今天没有练字?在做什么?绣花?” 她正在一袭宽大的黑色衣袍上绣着一朵银灰色的花,见他问起,就将那衣袍展开给他看,“我看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进进出出的连件披风都很少穿,所以叫人给你订作了一件。只是这披风又黑得太过素净,我就再绣一朵花上去装饰一下。” 瑾元诧异地接过这件黑色的披风,只见上面那朵花很是陌生,不是一般的梅兰菊,枝干修长,看上去挺拔有力。 “这是什么花?”他好奇地问。 “这叫‘剑兰’,我只在海外传来的画上见过,本国是没有的。” 他看着那花,又看了看雁融,“为什么绣它?” “不知道,只是想起来,顺手就绣上了。也许,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和它有点像。” “我给你的感觉和它相像?”他哑然失笑,“哪里像?总不是因为身材像吧?” 她柔柔一笑,“不,是你们给我的感觉,都……带着一股戾气,或者说是锐利。” 他眯起眼,默默地注视她好一阵,然后展颜一笑,将披风披在身上,还有些顽皮似的转个圈子给她看,问道:“怎样?” 她失神地看着他的笑脸,又低头去拿旁边桌上的针线,“好像应该在领口再绣一朵。” 他倏然张开双臂,用披风将两人裹在一起,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柔声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很辛苦吧?要当好王府的当家可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再做了?”雁融眨动着睫毛,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在他的怀抱中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倚靠。 “当然不是,我既然说了让你去做,就不会反悔,我只是心疼你嘛。” 他的话因为带着笑意,所以总让她觉得半真半假,不敢全信。但即使如此,他的话却对她越来越有杀伤力,他每多说一次这样的甜言蜜语,就会多瓦解一层她心房的戒备之墙,困惑之帐。 她,该相信他吗? 这天晚上,瑾元留在她的房里。 当激情慢慢融化成春潮一般的温柔缱绻时,她蜷缩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瑾元的一只手悄悄玩弄着她黑色的秀发,然后毫无预兆地笑出了声。 她讶异地抬起头,捕捉到他唇角的笑容,不解地看着他,“王爷,笑什么?” “笑你啊。靠在我怀里的感觉就像只温柔的小兔子,但是在人前,你却是那样有威严的王妃。” “你是王爷,我做事必须先考虑到你的面子。”她呐呐解释。 他笑问道:“当初突然听到陛下把你许婚给我的时候,很吃惊吧?” “嗯。” “没有问陛下‘为什么’吗?” 她静默了半晌,“没有。” 的确很惊讶,但是她没有问陛下任何问题。也许在她心中,像她这样的女孩儿婚姻本就不能自主,不是父母包办,就是皇帝指定,所以嫁给谁都无置喙余地。 “如果陛下把你许给一个糟老头子,你可以做到这样淡定?”他好奇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之前曾经在她眼角看到的闪亮水光。 这样淡定从容的女人却曾偷偷地哭过,那一夜,她是为他而哭吗? “嫁的人并不重要,只要……过得顺心就好。” “那你现在顺心吗?” 他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她有点疲于应付,叹息道:“还好。” “‘还好’这两个字说出来很简单,但似乎意味无穷。我对你说不上很好,所以你也不能说觉得很好,是吧?”他顿了顿,“不过,倘若一切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也许,我们可以再好一点。” 雁融略带困惑地在他怀中抬起头,望着他闪烁下定的眸子,“王爷指的是什么?” “指……”他总是勾着唇角微笑,好像笑容里隐藏了什么可以让他高兴的秘密,“我希望有一天,你的心中装满的都是我。” 她一震,还没看清他眼中浓浓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他翻身覆住,吻乱了心绪…… 雁融出神地看着窗外,好长一段时候心头都是空的。 或者,也不该称之为空,空,是最乱的极端。 而让她的心空乱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丈夫。 最近几日来,他天天腻着自己,像是对她十分锺情的样子,但是她总觉得,在他用那样温柔缠绵的眼神望着自己时,在他的眼睛背后,还藏着另一双眼睛在偷偷地研判她。 他对她还是不够放心、不够坦诚相对。也许,所有温柔的表象背后,其实是一种冷漠。 冷漠……是最让人心寒的东西,以前她以为孤独地被丢在一边,没人理睬,就是最大的冷漠,现在她模模糊糊地悟到,其实温柔地对待,却不交付真心,才是最残酷的冷漠。 “夫人,我们到了。”荷香看着车外,小声提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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