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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林自明,你浑身发散着一种‘要就要,不要拉倒’的质素,叫女人无法抗拒。”

  我轻轻说:“你不应把男人当有趣的生活调剂品。”

  她反问:“正确的态度应是什么?”

  我也答不上来,我们已失去原有的地位,因为不愿意背起原有的责任。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迟疑,老实说,这位女阿飞胆大包天,真不知要玩什么花样。

  我将双手插袋中,不肯动。

  苏倩丽低下头,“算了,”楚楚地,委屈地,“只有某女士才能叫你赴汤蹈火。”

  这何尝不是激将之计。

  我说:“那地方,可是公众场所?”

  “是。”

  “可有第三者四者在场?”

  “有。”

  再也想不到,苏苏把我带到印度人的地头去算命。

  一位姓林珍的女士穿着翠绿色的沙厘服,用扑克牌替她算本月运程。

  苏苏露出她纯真的一面,嘴唇似孩子似渴望地微张着,聚精会神地希冀听到好消息。

  但不知为什么,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欣赏她,就是无法进一步拿她来代替盛国香。

  林珍女士腕上戴着无数手镯,金的银的嵌七色宝石,动一动都发出清脆叮铃之声。

  她抬起棕色的眼睛,看我一眼,一边纯熟地洗牌,一边闲闲地说:“这位先生,心中时时刻刻挂住一个人。”

  我一呆。

  苏苏看着我。

  她对苏苏说:“那人,不是你。”

  这术士好像有一手。

  她又说:“不过,这位先生,你不用再想念挂牵,那人,永远不会属于你。”

  我并不信她,但不知怎地,像是无法忍耐不吉之预言,站起来就走。

  林珍女士扬扬手,一阵铮铮响,随即咭咭笑:“他像所有的人一样,只爱听好听的话。”

  苏苏没有追上来留住我。

  我同她说:“我们改天见。”

  回到家,在林自亮房中翻他的记事簿,希望可以找到海伦的通讯号码,同他说几句话,散散闷。

  遍寻不获。

  电话铃响,急抢过去。

  “喂。”

  那边不响。

  “喂。”

  咔嚓一声挂线。

  好,神秘电话。

  好得不得了,稍用脑筋,即时知道这是谁,这是施秀升导演。

  真好笑,两个大男人,像初中女学生似玩起神秘电话这种把戏来。

  电话铃又响。

  “你找谁?”

  那边又不出声。

  我冷笑,“明人不做暗事,你找谁?”

  “嗒”一声又挂上了。

  不会是国香。也不是施峻与施峰。一定是施秀升,国香外出,他来查会不会是在我这里,鬼鬼祟祟,像一个小女人。

  一时间不知道林比施笨,还是施比林笨。只晓得,这个神秘人断不会罢休。

  果然,铃又响了,我接过,镇静地说:“喂。”

  也好,寂寞伤心的我有人陪着玩游戏。

  “林自明?”

  “大哥!”

  “比基尼之行无恙?”他不知道为弟的根本没离开过家。

  “你又在什么地方?”

  “纽约。”

  “什么时候回来?”

  “看样子还需要几个礼拜,你那边好吧,有空替我到店里去打点打点。”

  “林自明,我终于找到了幸福,早晓得陪公主读书滋味无穷,我早来了。”

  林自亮无耻地骄矜地展览他的幸福。

  粗人,只有粗人才会把喜怒哀乐毫无保留暴露人前。

  只得酸溜溜说:“代问候海伦。”

  “林自明,请汇款给我。”

  “我会做。”

  “祝你如我一般快乐。”

  我多谢他的好心肠。

  “这边天气不知多好,已经秋意盈盈,唉,真不想回来……”

  “说完没有?”老实不客气地打断他。

  “咦,林自明,你心情不大美丽哇。”

  真不知男人怎么样了,一个个幼稚琐碎不堪,一点点小事乐得心花怒放,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一边又神经兮兮笑几声,一下子又落在无底深渊中,自怨自艾,长嗟短叹,像恋爱中的少女。

  原以为听到林自亮的声音会很高兴。

  “我明白了,你吃败仗。”

  “见面时再讨论。”

  “林自明——”

  “我这就要出去,老兄,你放下话筒好不好?”

  林自亮轻轻挂上电话。

  我重重叹气。

  傍晚,师傅过来找我。

  习惯了,心有默契,不再预先通知,找不到就当散步。在校园里,多数骑脚踏车,后来取得奖学金,买了小轿车。

  师傅上来按铃,我还没有掌灯。

  他进来一看,大赞装修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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