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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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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哭一顿,之后反而安乐了。其实心底下她怕我嫌盼咪。 到现在,不但我们三口子对盼咪宠爱有加,连她外祖父都受感动而钟爱她。 鲍老先生直说:“我们对季家不住,少堂只得两个女儿。” 重男轻女。 盼咪脑中有一个良性瘤,渐渐压住神经线,将来会影响她视力。惟一的解决是动手术,但是盼咪实在还小。这件事还得押后。 结婚十七周年,老婆流泪说:“少堂,你对我真好。” 忽然我也握着她的手,眼睛红红,“老婆,我爱你。” 盼妮在旁一翻白眼。“真恶心,言情片中都没有这般肉麻的对白。都十七年了,人家离婚好几次、你们还恩恩爱爱,落后。” 到今天,我们结婚近二十年,还是恩爱如初,奈何。 生活一直宁静。直到这次意外。 回到纽约,我把海德公园的事告诉老婆,她几乎没吓死。 “盼妮!”她抱怨,“你真是闯祸胚!” “算了。宁波女人,现在我们要设法查那家人的姓名来历,总之不上门去拜见感激一番,我晚上睡不着。” 把盼眯送到医院去接受治疗,相熟的医生劝导我们不可再令孩子受惊吓。 盼妮喃喃说:“我发誓以后不骑马了。” 我把那只耳环取出与妻研究:“你看这个。” 妻说:“铁芬尼货色。”她诧异,“这只耳环价值不赀。” “这样,我到铁芬尼去问。” “有道理,铁芬尼的顾客并不多,这耳环又很特别,你去走一次也好。” 她替我打电话,约好铁芬尼珠宝的营业主任。 我怀疑起来,“喂,你怎么跟他们那么熟?” “别疑心,你岳母最近去买过几套首饰。”老婆笑,“不是我。” 到了铁芬尼,我说我是“季太太的丈夫”。 我把那只耳环取出放在营业主任面前,简单的说:“我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那法国佬贼头狗脑的会心微笑,与我打官腔:“季先生,我们对于珠宝的来历——” “——一向保密是不是?”我说,“你误会了,这一只耳环并不是神秘女神与我一夜风流之后留在枕畔的纪念物,这是我拾回来的东西,我只不过想物归原主。” 死鬼法国佬自然不相信我说的话,鬼祟得眼睛鼻子都耸动起来,我气不过,抢了那只耳环就走。 回家跟老婆说:“不行,你得跟我去走一趟。” 到底还是季鲍氏有办法,由她出马,找到经理,她与我坐在办公室内,把海德公园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那经理沉吟半晌,拎着耳环用放大镜看半晌:他说:“我很清楚这耳环是什么人来订制的。” 我与老婆对望一眼。 老婆忍不住问:“大客户?” “嗯。三年前有人送来一大批珠宝,要求拆了重镶,我们接手后诧异无比,自问没见过这么多的珍品。” 经理停了一停,仿佛经过三年他还在吃惊。 我自然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么出奇的因素,大讶。 他说下去:“钻石还有个价钱,翡翠更无可估价,消息传到同行,巴黎卡蒂亚与伦敦古青斯基都派人来看过货色,奇是奇在他们也同样收到珍贵的玉石钻饰要求重镶,都由同一个人送出。这批珠宝货色既然如此珍贵,照说件件有个记录才是,却又无迹象可寻。而且客人搁下便走,也不买保险,我们总共花去八个月,才把它们镶好,每一件都是精心杰作。物主收了货付却现款,并无任何置评。” 我越听越奇。 “这耳环便是其中一款,你们别瞧款式简单,第一.这颗珍珠非同小可。第二,这钻石有个名称,叫金丝雀,你瞧这淡黄色——”他一脸的神往。 仿佛我们是来上珠宝鉴定课程似的。 我心急,打断他:“先生,请问主人——” “姓宋。是你们中国人,”他脸上带种梦幻,“你们神秘的中国人。” “住址呢?”我意外地问。 “我们一向没有透露顾客住址的习惯。” 说来说去,三顾珠宝店,仍是不得要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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