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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依我说,来到京城,若不亲目见上花姑娘一面,实是生平憾事。”那脸圆滚滚,肥胖有余的商人哈哈大笑,那肥手还“明目张胆”的捏了一把花月痕那光滑柔软的小手。这马商人差不多四十来岁,家中共有一妻四妾,据说近日还打算纳一房妾,他人既色又贪财,若不是有生意要谈,展无极他们又岂会在这里看他吃人豆腐?

  不过,这豆腐倒也十分昂贵。想上醉香花舫,每人须千两黄金,能上得了这艘船的非王公即富豪,展无极本也不愿来这谈生意,可对方是上游的商人,若能谈捅镯码条件,原料、木材可比其它人提供的价码减少三分之一。尤其这马商人性好渔色,谈生意多在烟花之地,今儿个他们也是被他邀请来的。

  依展有容过去的说法是不来白不来,温柔乡里的女子个个温柔解情,不好好享受一番,未免大对不起自己,可现在就不同了。

  也不知展有容是吃错了什么药?面陡摸说是京城第一美女的花月痕,竟也心不在焉,像是只要把生意快快谈完,就可回家似的。

  这展无极的心思也是一般。对船上众女是不感兴趣,唯一想做的,便是将生意谈完,回家抱娇妻。

  马商人哪知这对叔侄的想法,更加得意的吃起花月痕的豆腐来。他可不像展无极家中有一绝美娇妻,他虽有一妻四妾,但哪比得上花月痕的千分之一,若有可能──他的脑海中尽是极度色情的镜头。

  “咦,奇怪──”那在旁专斟酒的美女丫头朝舫外湖面看去,像是看见了什么而惊诧。“不好啦,不好啦?”甲板上的少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见花月痕白她一记眼,连忙放慢脚步,在她耳边低语:“好像有人在抢咱们生意呢!”声音虽小,但展家叔侄毕竟学过武,能听个一清二楚。

  花月痕娇艳的脸蛋一皱,好似在说──是谁敢跟京城花魁抢生意的?京城花舫唯此-艘,凡同业众家姊妹一知醉香花舫是这花月痕的,哪敢跟她抢生意?就算抢生意,又抢得过她吗?

  “各位大爷,请恕月痕暂时告退片刻。小玉儿,你须好好服侍三位大爷。”花月痕起身,准备去瞧瞧究竟是哪个姊妹不卖她的面子。

  “这怎么行?”那马商人开口了:“咱们花了千两黄金,就是来瞧瞧京城第一美人究竟是如何『善解人意』,今儿个你却不亲自招待,岂不要咱们白花那金子吗?”“马大爷……”

  “好古怪的花舫哪!”展无极忽地听见身后甲扳上的姑娘交头接耳的谈道:“怎么船身漆着一只银色的小兔子?”

  “是啊!咱们醉香花舫是用那鲜花、金漆的,怎么那艘船身做得这般可爱?瞧,那些姑娘身上穿的衣衫好怪,上头好像绣着什么字……”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是『银兔花舫』嘛,我怎么压根就没听过?”语方毕,忽地感觉身边人影一现。咦,这不是展家公子吗?他怎么跑了出来?

  那展无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他宁愿自己是在作梦!不然那是同名也好。问题是,银兔这二字可不是普通名字,有哪家姑娘会叫银兔?又有哪家姑娘想得出这种可恶的点子?

  只见湖面上那银兔花舫缓缓逼近,没有鲜花也没金漆,在船身上只漆着银色的小兔子,甲板上约莫有二十来个少女,有清纯、有可爱,也有魁梧的,身上不约而同的穿着啃着半根红卜卜,摆明了主子是相当喜爱小兔子的。

  事已至此,他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因为他瞧见了花舫上站有一人。

  那人身高约莫六尺,身穿粗布蓝衫,苦着一张脸站在船头,一瞧见展无极,连忙惭愧地低下头去──那人分明是展管事!

  “我的天哪,数日不见,怎么展管事成了银兔儿的狗腿子?”随后跟来的展有容不可思议的低语。

  光看那船身就知这一切会是谁才能搞得出来的场面。

  原来──原来娶了老婆后的下场竟是如此!倘若他也娶妻,那岂不也落得跟展无极一般的狼狈下场?他须好好思考才行。展有容暗忖。

  那日经银兔儿点醒,他才顿然醒悟。原来那李迎弟竟是女人──这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统论。既是女人,那事情就好坝卩了。只须霸王硬上弓,还怕娶不回家吗?他实在该好好感激一下银兔儿解惑他多月来的苦闷。

  他轻咳一声,打算为银兔儿说好话:“我说,无极,银兔儿年纪尚小,吃哝醋是免不了,你就多担待些,原谅她好了。”“原谅她?”展无极咬牙,差点爆笑,却仍是扳着一张脸,冷眼瞧着那船逼近醉香花舫。黑炭似的小泥巴连忙从舫内拿出木板,搭在二船之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敢。“我不允她出府半步,如今她却违背丈夫的命令,倘若是你,你原不原谅她?”展有容无言以对。

  “这是哪家的姊妹?请出来一见。”花月痕身边的丫头大喊。

  小泥巴鼓起勇气,也大声叫:“我家小姐是你要见就可见到的吗?”

  “那你们来这又是何意?这地盘是咱们的,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免得坏了行规。”小泥巴向来口拙,不知如何反驳,赶紧钻进舫屋内,过了半晌,才听见那舫屋内传出清脆可爱的声音:“咱们是来挑战的。素闻京城第一大美人,风韵才华非一般女子可比,今儿个我银兔儿想来瞧一瞧月痕姑娘究竟有何媚术,能让京城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笑嘻嘻的声音里充满顽皮。花月痕柳眉一皱,妓女间的挑战是时常有的,可她如今已是名满京城,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又拥有一艘自己的花舫,一般妓女只有来亲近她的分,又岂敢来跟她挑战?

  “今儿个月痕有客招待,无法如姑娘之意,只有改日──”

  “怎么,没种出来比试吗?原来京城第一美人也不过尔尔。我劝船上的二位公子还是过来银兔花舫,来这我儿玩好了。”说到最后,不免露出了孩子心性。

  展无极嘴一抿,倒也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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