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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她被吻了,如果那就叫接吻的话。依银兔儿之见,那简直是人身侵犯嘛!好半晌的功夫,她都噘着一张小嘴,自个儿生闷气的坐在那里。

  展无极倒也不以为意,由着她在那气恼,直到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了,他才温言道:“怎么啦?先前你不是饿了,吵着要填肚子,现下却像个闷葫芦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是气饱了吗?”用言语激她,是怕她饿坏肚子。早上他们出门前,他好声哄她,她才勉强吞了几口粥,现在都已经是晌午过后了,若不填填肚子,岂不要她饿坏了?

  想都不用想,她定是为昨儿个他在庭院吻她之事气恼。她恼,他可不恼。吻她的理由虽说是再造事实,但绝大原因是他想亲她,他当然不会有“亲吻后遗症”。这所谓的后遗症自然是后悔、生气之类的伤身又伤心的事情,所以,昨儿个再造事实后,他是软硬兼施,硬是让昏沈的她答应说出家住何方。

  不过,银兔儿倒也聪明,不说出家住何方,而是要带他去登门拜访。这银兔儿的心思,他也摸个七八准;她之所以答应,一来是想溜出来玩,二来是途中打算偷溜。思及此,展无极不免有几分恼意,他这人真无可取之处吗?怎么她尽想偷溜?还是瞧他不顺眼?“喂!无极大叔,我瞧你也没动筷,是不是难吃啊?”银兔儿憋不住好奇,问道。展无极回过神,摇了摇头,苦笑:“我尚未尝上一口,怎知难吃不难吃?倒是你这小妮子,若是不饿,咱们最好还是动身起程──”

  “不,不,不,我好饿,我饿极了。”银兔儿忙拿起筷子,想吃一口饭,这才发现碗里早堆积成五颜六色的小山的;瞧了瞧展无极关切地盯着她,不觉动容,道:“你待我真好。”

  “你若能放在心上,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他别有用意的说道。

  而银兔儿听起来的意思却是──你若放在心上,最好就乖乖带我去提亲,不然有你好受的了。

  银兔儿扁了扁嘴,咕哝道:“尽会威胁人家,不好玩,不好玩!早知如此,不如待在家里玩小泥巴她们还有趣些。”她不悦地吞了几口饭,还狠狠地瞪了坐在别桌的众人,气恼道:“真是讨厌!从一进来,他们就老盯着我瞧,我脸上有泥巴吗?还是生了毒疮,怎么一直盯着我瞧?害我都吃不下饭。”

  这才是她真正生闷气的原因。在白子园里多好,爱玩什么就玩什么,谁费力时时刻刻拿一双眼珠盯着你瞧,出来可就不同了,怎么她走到哪儿,米亸人都净往她这里瞧,瞧一眼也就罢了,她向来女子大量,不予计较,偏偏他们像是石头人似的定着不动,一双贼眼老瞧着她──瞧,连她吃饭,前后桌都有人指指点点,好生讨厌。

  展无极这才恍悟,原来她是为这事在气恼;他微微一笑,只是催促她多吃点菜。银兔儿白他一眼,闷声不吭的吃着菜,一张小脸苦得像刚吞了黄连似的,那掌柜的还以为菜色真难以下咽,气极的跑往厨房,先把厨师给痛骂一番才罢休。

  他哪知银兔儿是食不知味,一个小脑袋瓜飞转极快。

  她想溜跑,不是因她讨厌展无极,而是照这情形看来,她非得嫁他不可,偏她又不想害死他──脑中忽地闪过一计,小小的脸蛋露出淘气的笑意,朝那展无极言道:“无极大叔,这儿的饭菜不好吃,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说好不好?”

  他怀疑地注视她,道:“好不好吃与游戏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是银兔儿玩得开心,自然会多吃一些,不然银兔儿闷得发慌,吃也吃不下半口。无极大叔,你当然也不必关心我会不会饿坏肚子,但银兔儿肚子一饿,总免不了走走停停,一会儿吃吃小摊子,一会儿又跑来客栈吃,如此一来,不就耽误无极大叔登门拜访了吗?”她兴奋地瞧着他,说了一堆自以为是的理由,就是盼他点头。展无极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心中早知她的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虽相处未久,但他暸解她的程度不比与她相处十多年的亲人差,就是不知她会如何摆脱他。

  “若是不陪你玩,只怕你是存心要饿肚子了?”

  银兔儿大喜道:“你当真要陪我玩?”她还以为他会拒绝呢,赶紧保证道:“这游戏一定好玩,你一定听过三十六计里有一计无中生有,是不?”小嘴俏皮地笑了笑,趁他未把她拖出客栈,忙推开椅子,走到那客栈的中央,吸引众人目光。

  她本就是倾城小佳人,客栈里的各方人士莫不以惊艳的眼神盯着她猛瞧,若不是有那展无极在场,几个色鬼前来搭讪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如今她小人儿一走出来,自然更使那客栈里的食客纷纷放下酒杯、饭碗,听她要说些什么。

  她笑嘻嘻地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大叔大婶,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说好吗?”

  “怎么不好?小姑娘人美,声音也甜,听你说故事,是咱们的福气。”那坐在柜台里的掌柜连忙道。

  银兔儿瞄一眼展无极看好戏的脸色,差点笑出声,忙将小脸皱成一团正经相,道:“各位大叔大婶,你们可听说京城近郊有一个净是女人家的白子园?”一说起那白子园,客栈里不论文人墨客、草野莽汉皆是脸色一变,贪婪之心不觉暴露在那脸上。

  银兔儿厌恶地皱皱小鼻,再道:“你们大概不知昨儿个夜里,白子园遭贼将那白家宝库里的所有宝物全给洗劫一空,现在是再也没剩半毛文钱了──”

  “小姑娘,你从哪儿听来的?”有人问道。

  “当然是从那贼人那里听来的。”银兔儿悄悄浮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事实上,那贼头子强掳我来,硬是逼我嫁他,我一时逃脱不出,只能跟在他身边,所以我才知道这些事啊!”她天真地回道,眼角还瞄一眼展无极不喜不怒的神色,这摆明了展无极就是那贼头子嘛!

  可有人心细,问她:“咱们怎知你是不是骗人?”

  银兔儿扁了扁嘴,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怒道:“小女子有心求你们帮上一帮,哪知竟然还怀疑起我来?你们信也罢,不信也成,可这是那贼头子从白家抢来送我的,你们若不信,尽可仔细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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