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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元泽不理他的半讽,继续说道:“榜眼程孝隆太老,咱们跳过他,直接谈这探花郎吧,我也跟他谈过几句话,这孩子……”

  聂沧溟的心跳快了一拍,哑声问道:

  “如何?”元泽与他曾随同一将军征战沙场,一路受封至此,虽自调升京师之后愈见懒散,但他对大事的眼力不差,应能辨出她的性别。

  段元泽奇怪地瞥他一眼,说道:“这孩子真够聪明,又不会锋芒毕露,朝中有这等新血,是大明之福。沧溟兄也有识人之能,瞧见他的第一眼,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聂沧溟不自觉地苦笑。他确实曾想认她为弟。

  “沧溟兄,我乍看他的第一眼,你猜我心里还怎么想?”

  聂沧溟刚放松的情绪又紧绷起来。

  “你……你怎么想?”他微颤道。果然被认出来了,要怎么与她撇清关系才好?

  他的失态,段元泽看在眼里,暂不作声,只是说道:

  “你也知道近年贵族淫乱有加,养娈童不算,各式各样淫乱的花招都出笼了。我还曾听有贵族在比谁家生的男童最美,咳咳,我近日所见的少年还真是……好看得紧。”不止谭碔砆,前几个月告假下南京顺到聂府拜会,看到一个好可爱的小男孩,差点心动将他拐回家,听说是聂沧溟的十二弟。唉,如果是孤儿,他铁定将那小孩带回家,从此走上不归路。

  “然后?”

  还有然后?段元泽不动声色记下谭碔砆此人,下个结论:

  “我敢打包票,家有未出阁闺女的老臣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得不久后咱们又得去喝喜酒了。”

  “她能成亲才怪。”

  “我少见沧溟兄对人颇有微词,莫非你听见我不知道的传言?”

  聂沧溟闻言,立露微笑,巧妙转移话题道:“怎会呢?倒是元泽,你成天收集这些小道消息,能给你带来乐趣吗?”

  “京师太平,我成天闲来无事,能做什么?喝茶套些无关大雅的消息以自娱,好过狎妓赌博嘛。”即使表面上与聂沧溟亲如手足、共赴生死过,但仍看不透他的心,不敢在他面前抱怨朝廷之乱象无道。

  忽然有仆引一名小太监进来,聂沧溟猛然又站起。

  “黄公公,莫非是翰林院又出问题?”

  小太监吃了一惊他知自己在何处工作,连忙点头。“奴才确实从翰林院而来,谭大人他——”

  “哪个谭(谈)大人?”聂沧溟胆战心惊地问,笑容早已敛去。

  小太监低垂着头,恭敬答道:“是新科探花谭大人。”

  “啪”地一声,聂沧溟手里镇石折成两半。

  段元择与小太监不约而同地向他望去。

  “沧溟兄,是不是哪儿不对?”段元泽警觉问道。

  果然她的身分终究不保。朝中百官阅人无数,怎会看不穿她的女儿身?这下可好,她被揭露,竟差公公前来,想要做什么?想将他拖下水,她是在作梦!

  聂沧溟的心眼极多,无数的可能性从脑海晃过。他的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岂能教一名无用女子一块拖死,毁了他的大计?

  他暗咬牙切齿,正谋脱身之道,小太监又说道:

  “谭大人在翰林院昏了过去,昏前要奴才请爵爷过院。”

  “昏?”聂沧溟千绪百转,多疑问道:“公公是指……她病了?怎么不求太医暂过院诊治……”是了,她是女儿身,大夫一把脉便知分晓,她当然找他……为何要找他?

  他也不过租了一间小房给她,并无其他关系啊。

  段元泽见他神色不定,试探问道:“沧溟兄,你何不过去瞧瞧?”

  “人各有其职,我在五府,她在翰林;一是军,一是文,我过去,徒惹闲话。”若留把柄,对他的将来亦有害处。他对小太监说道:“黄公公,她既不愿就诊,就烦请你背着出宫门——”

  话头徒然一顿,心想,皇宫之内,不得坐轿,由黄公公来背,说不定会发现她的女儿身……杀头是她的头,但难保不会拖累到他这个可怜人。

  他的牙根收紧,五爪紧嵌进桌案上,从嘴里迸出话来——

  “罢了,公公,你带路吧。”语毕,随着太监走出都督府。

  事必有蹊跷!直觉告诉他这个小道王,跟着聂沧溟,绝对可以发掘新消息。段元泽快步跟上前,问道:

  “沧溟兄,你……跟探花有过节?”

  “怎会有呢?”他勉强挤出笑。

  “那为何你一听见他,你著名的笑容也不见……啊,我明白了,他对你一定很重要!”

  “重要?”聂沧溟低吼道。随即注意他们瞪着自己,连忙暗笑:“她不过是我府内房客,就算照面也只是点头而已,何来重要之说?”跟她撇清关系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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