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于晴 > 聂十郎 >
三十六


  “不必谢,反正你一离开东西信局,我那里也有点生意赚。”聂四打趣道。

  这人,虽不如拾儿有趣,但令人如沐春风。

  “对了——”聂四叫住她,仿佛在谈不经意的事。“昨儿个他回家,很仔细地盘问聂家兄弟们的生辰八字。他说他要送一份大礼,挺之姑娘可有听说?”

  她摇头笑道:“我这倒没听说过。”

  “是吗……”聂四沉吟:“他这人说胡闹很胡闹,说城府深沉也很深沉,要论掩饰功夫,他一流,没人能完全看穿他在想什麽。”静默了一会儿,又道:“从头到尾,他暗自记下的,只有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那一定是他对这兄弟特别讨厌,强迫自己硬记下来的。”她也打趣道。

  聂四注视她一会儿,笑道:“你说得有理。他的确对我家小弟没什麽好话。”

  告别了聂四,她吩咐民信局里的信役几句,便往寺庙走去。

  好奇心会害死一个人,她对聂家有什麽秘密,倒不是很有兴趣。尤其拾儿一向喜欢把小事闹大,他会选择隐瞒,通常表示这个秘密过大,再玩下去会死人。

  才跨进寺庙,忽然有人把她拉进怀里,熟悉的气息让她深深觉得,这人简直是无赖到了极点,连光天化日之下都——她轻轻噫了一声,用力推开聂拾儿,瞧见寺庙里正在上香的百姓都像是庙中的神像,完全僵住不动。

  “嘿!”聂拾儿露出白牙儿,一手拉著她,对著庙内大喊:“各位街坊邻居,我跟挺之的情况想必大夥都很清楚,我跟她,就像是一对快被拆散的鸳鸯,恶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不过我还是强调一下,就是那个没心没肝没肺的西门义,请大夥见了他千万不要怨恨,只要为拾儿我说说好话,我聂拾儿就感激不尽!”他拉著她,一鼓作气跑进庙里,从僵硬不动的庙祝手里自动自发拿过三炷香,分给她,再拉著她一块跪下,对著神像喊道:“我聂拾儿,与她西门庭,同在南京城出生,两人有情有爱,情爱无价,偏被聂家跟西门家之间的仇恨给阻扰,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跟挺之永远也没有结合的一天。神佛老爷爷啊,您一定要放亮照子,帮助咱们这对苦命夫妻啊!”他很哀怨地说。

  “结……结合?”在旁的庙祝很难以启口,可是好奇心实在忍不住,达小声地问:“聂公子……请问,你是实还是虚?”

  聂拾儿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

  “如果你愿意当说客,那我跟挺之的洞房花烛夜,欢迎你来参观。”

  庙祝禁口了。两个大男人要成亲,他去当说客,被人指点的会是他。

  西门庭微微一笑:“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介意什麽?”聂拾儿扬眉,明白她所言为何。“我可不想强迫你换上女装,你爱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就算当了我老婆,我一样答案。旁人怎麽看都与我无关。对了,庙祝,你说今儿个谁比较俊俏?”聂拾儿可是精心装扮後才来赴约的。

  西门庭闻言,看了他一眼。果然人如其名,他爱美的执念比起一般男子还要严重,连她都要比。

  “挺之,有没有心动的感觉啊?”

  她笑:“心动……”见他惊喜,她又道:“我还在想呢。”

  他立刻垮下脸,哼声:“你早心动了,只是瞒著我而已。”

  “是这样吗?”她很有趣地问。

  他很理直气壮:“当然!你虽然很随和,可是绝不随便,要不你早就被人吃了。你肯让我碰、让我亲、让我抱,让我独享你的亲亲青丝,就是你不小心心动,可又小器到不愿意告诉我,要吃定我对你的情意。”

  庙里,抽气声此起彼落。

  西门庭真服了他的无赖劲。他非得把他俩的事闹得天翻地覆,逼三哥到无法抵抗的地步吗?

  “怎样?我说得有没有理?”他的大脸又快贴上她的脸。

  她的腰微微後弯,很轻声说:

  “好像有点道理。”

  “这就是啦!想我聂拾儿乃人中之龙,所到之地,众人失色。你要说看不上我,我还当你是骗子呢。来,快多说几句。”

  “多说几句?”她扬眉,见这张脸随时要完全贴上她的,真怕他在众目睽睽下玩疯了头。

  “说你有多心仪我,好让街坊邻居感动我们的坚情,去说服你三哥,不然我怕我们会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就这样给活活拆散了,我可不要陪你殉情,死後的世界可不见得有趣……我又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你到底何时才要给我你大哥送的香料?”

  “我……尽快。”见他像小狗一样竟然间著她的脸,最後闻著她的嘴。她的腰往後弯得更离谱了。“聂兄,你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他绝对做得出任何事。

  “挺之,从昨晚我就很想说了……”他追著她的脸,轻声道,不打算让旁人偷听。“你说话时,连呼出来的气都是香的,可尝起来是甜的。”

  “……”

  “挺之,你在脸红吗?”他很好奇地问。她肤色如蜂蜜水,脸一转晕,虽不是白里透红,但也十分好看,而且让人垂涎欲滴啊。

  “没有。”她嘴硬。

  他再逼近,黑发垂到她脸上。“真的没有?”

  “聂兄,如果你让我有呼吸的空间,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跟我身上的香味差不多,也许你会喜欢。”

  他双目一亮,连忙拉起她,伸手讨物。

  她略嫌狼狈,发丝凌乱地垂在颊面,看他一眼,从腰间掏出一物塞给他,以拯救自己免於公开出糗的地步。天,她的腰痛得会站不起来吧。

  “香包?”他嗅了嗅,嗅了老半天,才咧嘴笑:“果然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啊,不知道我挂在身上,会不会跟你一样呢?”

  “一样,一样的。”

  他挂上後,立刻又贴在她身上,很高兴地问:“你闻闻看,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她无言以对。

  是她失策,她无力地苦笑。他的厚脸皮,绝对是天性,不是做假,以前她还当他有敏锐的思绪,是她误会是她搞错,所以——

  “很香,真的,很香比我还香。”打小到大,从来没有跟恶势力低头的她,终於有了第一次的经验。

  “真的吗?那我还想尝尝你嘴里的香气……”

  “……”双颊微热,还是无言以对。

  出了寺庙,聂拾儿原要拉她在大街上逛上一圈,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忽然眯眼,瞧见那个从眼前走过的人。

  “聂兄,你的眼里充满仇恨啊。”她的视线跟著他跑,落在了一名青年的背影。“是方果生……终於回来了吗?我刚回来时,他正好离开南京一阵,三哥对他赞不绝口,你是打哪儿跟他认识的?”

  聂拾儿深深吸口气,拍拍她的肩,笑道:


梦远书城(my285.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