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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在信上写的啊。”他面不改色道。

  他有写过这种话吗?聂拾儿眯眼,然後很快死皮赖脸地:“我可不管,我非要跟你上老顺发看看。咱们是兄弟,我若有麻烦缠身,一定也不放过你。”

  西门庭闻言,好笑地摇摇头,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就算他坚持,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吧。

  叮叮咚咚,雨声微微惊醒西门庭半梦半醒的神智。他掀了掀眼皮,瞧见火堆微弱,庙内一片温热……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身上多披了一件外衣。

  他坐起来,环视庙内,全无聂拾儿的踪影。拾儿的外衣仍在,百宝箱也在,人八成去解手,他这两天像吃坏肚子似,逮到机会就去解放。这麽忖思的当口,破庙前後来了两名男子避雨。

  西门庭一看,暗叫不妙,不动声色地将聂拾儿留下的外衣缓缓放下。

  先走进门的是一名剑客——西门庭也只能用剑客来形容。他对江湖的印象只限於聂拾儿的书信里,实在想不出一名佩带长剑的男人还能叫什麽。

  这男人一进破庙也不到火堆旁取暖,直接挑了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重要的是,进来的第二人正是宫万秋。

  他暗暗苦恼。原来聂拾儿说的也是假话,宫家的人根本为了新姑爷,天涯海角也要追到底。他只能庆幸自己与宫万秋打过照面时,并非以真面目示人。

  他默默觑了那剑客一眼,料想宫万秋与那剑客只是同时进庙躲雨,互不相识。

  那现在可怎麽办?

  等拾儿回来?还是他先冲出去?若他这麽闯出去,必会引起注意。思量半晌,最後决定当作无事地待在原处。

  异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不动声色,依旧当作没有感觉到这辣人的视线。

  “公子一人在此躲雨?”有人开口了,逼得他不得不抬起眼来。

  是宫万秋问的话。

  “嗯嗯。”

  “公子可曾见过两名年轻男子?一名白肤青年,神色狡猾古怪;一名肤色……跟你一般。”

  西门庭听到最後那句,心吊得老高,清秀的脸摇著。“我没见到。”

  “是吗?公子若见到这两人,可要避得老远。这两人是江湖淫棍,不论男女,都惨遭他俩毒手。公子长得这般清秀,可要小心谨慎了。”

  “多谢兄台提醒。”西门庭抿嘴微笑。

  宫万秋仍目不转睛地打量他,完全不将另一名避雨的剑客放在眼里。“不过公子也可以放心,我专程追出来,就是为了斩草除根。”

  西门庭听他说到最後,仿佛一字一字充满恨意。他暗叫不妙,原以为宫万秋是为宫家小姐来追夫,最多也不过把拾儿拳打脚踢一番再扛回宫府,如今看来,分明是打算来个毁尸灭迹,让宫家小姐再也找不著拾儿……男人的妒忌更可怕啊!

  西门庭见宫万秋缓缓抽出背後的长剑,再度暗暗叹气。细小的汗珠滑落颊畔,他虽然称不上手无缚鸡之力,跟普通人打架也不会输,但对方若是个练家子,剑一出,他大概真会玩完,尤其宫万秋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他这条命,有九成九是笃定送给了拾儿吧。

  “看过这两名江湖淫棍的赵嫂子曾提,一般肤色偏沉的男子,长相即使俊俏,也多属阳刚,但那名肤色像蜂蜜水的青年,生得纤细,乍看之下,有七分像女子,再一细看,浑身上下透著优雅,很显然,这人必定是少见的男子,赵嫂子才会如此印象深刻。我本以为,一个女人家的形容有多少帮助?没有明显特徵如何认人?今天一看,才知道她形容得真好。”

  “……我从不知我这麽特别。”西门庭微微泛著苦笑。

  “他呢?”

  “早就分道扬镳了。”

  “死到临头,你还顾及他,不亏为他的生死至交。”

  生死至交?舌根苦意更甚。他可从来不知道一句“生死至交”竟然得拿性命来换啊。

  这时,宫万秋终於看了那剑客一眼。他见多识广,多少看出这剑客冷僻孤傲,绝不会多惹是非,但为防保险,他仍问道:

  “这位兄弟可会插手?”

  那剑客连张眼都没有,对於西门庭而言,宛如等了一炷香那般久之後,剑客才冷淡地应了声。

  应声之後,西门庭立即弹跳而起,他的眼瞳映著直逼而来的剑影,身子极力往左抛去。

  正暗松口气躲过第一剑时,右肩却传来暴痛,差点痛到晕了过去,这才发现宫万秋一剑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下一刻就是你的命了!说,聂拾儿在哪儿?”

  “……”

  “看来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反正聂拾儿也活不了多久,你这个生死之交就先下黄泉等著他吧!”

  原来今天是他的死期,幸而恩弟已康复,他也见到多年的“信友”,已经没有什麽牵挂了!痛捂著肩伤,西门庭抿唇,眼睁睁瞧著他拔出剑,直刺他的心窝。

  “锵”的一声,眼前竟然有抹人影挡在他的面前。他甚至来不及凝聚新的焦距,就瞧见宫万秋与这剑客打了起来。

  招招如闪电,他根本无法锁住,只能暗惊江湖人果然可怕,他大哥虽也是练家子,但很少在他面前露招,是以方才他还妄想从剑下逃命。

  “你说过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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