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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她扬眉,扮个鬼脸,笑:“这不是恶人先告状么?明明我瞧他心情不好,好心陪他一会儿,哪知他偏猛灌。”

  “以后别让我再闻到你身上酒味!”

  “阮爷,别这么严嘛,偶尔心情不好,喝个两杯,就能转好。既然有这么省事的方法可以让心情转好,何必太计较呢?”

  他停下脚步,又皱眉了。

  “心情不好就喝酒?”

  “是啊,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酒鬼,最多我只喝上几口而已。”

  心情不好就喝酒……他想起每天作画时,她总要喝上两口;又想到那一回出门,在饭铺子面前找着她时,她身上也带着酒气……心情不好吗?他沉吟。

  “阮爷,昨晚我唐突,在你床上睡着,你可别在意。”她随口笑道。

  “哼。”

  杜三衡习惯他的臭脸,一点也不以为意,道:“我记得我作了个梦,梦里每次肚痛时,就有人喂我吃饭……若能天天作那种梦多好。”几乎想赖定他的床上了。摸摸红肿的唇,在梦里唇里舌间都是那股味儿,让她好睡到天亮,好想念啊。

  “你的梦,跟我说作什么?”语气有点狼狈,俊秀的脸庞也有点发红。

  杜三衡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想触他的颊面,他仿佛早就察觉,立刻撇开脸。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阮爷,你一定是没喜欢过人。”

  “喜欢?”他有点恼怒了。“就算我没喜欢过人,那又如何?你喜欢淡如水的感情,那不是跟我没个两样?”

  她愣了愣,张口想要说什么,却随即闭上嘴。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心里失望,暗叹口气,道:

  “杜画师,你随心去做吧。这一次,是我为你招来灾祸,东方非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处处和我作对,连带的让你受委屈了。”

  “这小事,我可不怕。”她微微笑道。

  也是,她胆大包天也不是这两天的事。难得地,他嘴角泛笑,却带点苦意:

  “可惜我双目失明,否则我真想看看你到底生得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清朗的笑声在四周响起,连带着,钻进了他的黑暗里。

  “阮爷,今天我穿了白绸上衣跟长裙,腰间系了细带,头发让红色束带扎起,不知道你脑中有没有个雏形?你若喜欢,我天天可以告诉你我穿了什么……今早,凤娘送我回秋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身子瞧……”

  “盯着你的身子瞧?”他微怔。

  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以为他会大骂她不知耻,当着他的面说起她的身子……她嘴角悄悄掀笑,道:

  “我衣服穿到哪儿,她就往剩下没穿的部分瞧去,瞧得我心里直发毛,连我穿了肚兜、换上衣物,衣服没拉好,她竟然瞪着我的……嗯,再说下去,我可要脸红啦。阮爷,你自由想象吧!”

  自由想象?着女人分明是——

  他咬牙,若没有“自由想象”这四个字,他压根不会往邪念想去,偏偏她说了,就是料定他眼盲,在眼内的一片黑暗之中,会无法控制地勾勒她所说的景象!

  她的身子么……

  “凤娘瞪着你作什么?”他集中精神,咬牙切齿地问。

  “谁知呢?”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好乐。“我本来还猜她是不是要将我的体态记下来,然后一一细述给阮爷听……”

  “胡扯!”他骂道:“你、你就不能正经点吗?你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样说出去成何体统?”

  “哎,阮爷,你还不了解我吗?”她笑道:“不是心爱的人,我不会胡言乱语,这种话我也只会说给你听而已。可阮爷你不一样,纵然你成了亲、圆了房,还是不会胡言乱语。”想想也挺辛酸的,遇上了一个不知情趣的男子。只怕就算他日他成了亲,也回每天对着妻子拱礼客气道声“娘子,早”,然后拂袖而去,让陈恩念书给他听。光想到就很想叹气啊。

  阮卧秋双颊微热,心里恼意不断。他真那么无趣吗?

  忽然间,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惊诧。

  “阮爷?”被他拉上前,几乎要跟他脸贴着脸了,她心头猛跳,屏息瞪他。

  “杜画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当真是一个很无趣的男人了。”

  “唔……人都是会改变的嘛……”怎么觉得有点角色颠倒了。

  “杜画师,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若猜中,我就允你一个要求。”

  她双目一亮,笑道:“好啊,阮爷,我若猜中,你主动……亲我一口。”舔舔唇,好想啊。

  这回他没骂不羞,白布蒙着眼,也不能从他眸里猜测他的想法,只能看他颊骨微红,刚毅的嘴线紧抿着。

  “杜画师,你在阮府这么久,一定听过下人提到府里的风水。曾有风水师说到过我这一代,必有二官一商。”

  “是啊,我是听说过。”她严阵以待。

  “纵然我曾当过官,但,风水一说,我从不在意。前两天二郎跟我随口聊到这事,阮家这一代仅有我跟舍妹姓阮,你说,这二官一商,是指哪三人?”

  “阮爷,你真狠,拿这么难的问题问我。”她叹气。分明要她看得到吃不到。

  他嘴角隐约有抹得意的笑。“杜画师,依你的聪明才智也猜不着吗?”

  “说是依我的聪明才智,不如说,我一直在看着你啊,阮爷。”她苦笑,然后苦笑换成很皮的笑意:“阮姓既然只有两人,你曾是官,再让你回头当官那绝对不可能,那么二官一商中,你就占了两个,先官后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阮卧秋内心不知该称赞她的细心,还是该动容她这么地注意他。他脸色未变,道:

  “你连我想做什么都猜出来了?”

  “阮爷,你并非是一个一蹶不振的人。你放弃了官场,却不见得能放弃你骨子里的正气,这些年来你应该早已明白无官无势无名无利,要想扶助百姓,也不过是白口空话!阮老爷重商,必早有根基,你要循线重来,不是难事。”

  “是凤春说的?”

  她笑:“凤春只说你想知道她这些年来打点的生意而已。”

  事实上,风春也只知如此,她能猜得那么多,连他都惊讶。阮卧秋默不做声半晌,又问:“剩下的那个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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