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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怀宁见她吃饭吃得快,搬来大饭桶,为她再盛一碗。

  凤一郎继续客气回答:

  “我家冬故性子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对男女情爱根本不屑一顾,就算她嫁了人,她的夫婿在她心里永远不会是第一。东方兄,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不是第一又如何?在我心里,她也不是第一,两个都不是彼此第一人的凑在一块,岂不是正好?”东方非笑容可掬。

  这真是浪费食物,她忖道,埋头吃饭,不想理会两个大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暗潮汹涌。她想,这次一郎哥会发火,主要是东方非下了蒙汗药,害她弄伤自己。

  至于东方非……

  如果此刻她再责难他下蒙汗药,凤宅的破屋顶可能要掀了。

  她暗叹口气,小声道:“怀宁,多吃点豆腐。”

  “妳也吃。”怀宁故意夹豆腐给她。

  她捧着碗避开,继续埋头吃饭配腊肉。

  东方非看她像在吃世间美味一样,不由得失笑:

  “冬故,你对吃真是随意得紧。这种粗茶淡饭你熬了几年啊?明明你大哥已是应康富商,你要自他那里取用银子,他绝不会说话的。”

  她满足地接过第三碗,道:

  “这样的生活很好啊。吃什么都无所谓,能吃饱最重要。再说,一郎哥跟怀宁说好的,在我出嫁前要养我的。”

  “出嫁后,要继续养,也不是问题。冬故是我跟怀宁的妹子,养她一辈子,我们心甘情愿。”凤一郎说道。

  “你们真是兄妹情深。”东方非不以为然:“难怪凤兄你会跟我做此协定。”

  她耳朵拉长,仔细偷听,继续吃饭。他们不吃饭,她来吃光光;他们爱说话,她就听光光。

  凤一郎脸色一沉,直直望着他。

  “东方非,你要将事情摊开来说,我也不再遮掩。你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与我做了协定,为何还要违背承诺?”

  “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她来了,只是碍事。凤一郎,你处心积虑为她着想,连她的未来也要管,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了异样的非分之想?”

  凤一郎难得撇嘴冷笑:

  “我要有非分之想,今天东方非三个字,绝不会出现在冬故的生命里。”

  “……”她这个当事人,很想叹气。

  有人在挑衅,东方非从不拒绝。他邪气笑道:

  “好啊,凤一郎,我常听人道,你才智比诸葛,我倒想看看是谁技高一筹?”

  阮冬故忽然起身,一一扫过在场的诸位男子们,十分认真地说道:

  “这样好了,我将衙门的悬案交给两位,如果谁破案破得多,谁就是真正的诸葛亮。”再补一句:“我去官园前,已将那些悬案誊上一份带回家,望请二位给小妹一点蜘丝马迹,省得小妹日夜苦思。”

  凤一郎瞪向她。“你将悬案带回家?”

  “是啊,一郎哥,是我不才。现在你心在豆腐铺,本来不该麻烦你,但既然你们执意要比个高下,不如就用这种方式比吧。如果能让这些悬案有一线曙光,那么也是功德一件,小妹在此先行道谢了。”她抱拳道。

  “冬故,你破了悬案,县太爷只会觉得麻烦,你怎么还看不透?”东方非不徐不缓地夹了块腊肉到她碗里。“他就要告老还乡了,你就让他这半年好过点吧。”

  “东方兄,你我的观念相差甚多,县官可以多吃点苦,但百姓悬案不结,那将会是他们生命里永远的痛。”她正色道。

  凤一郎有意无意地接道:

  “东方非与你的观念确实南辕北辙,他可以随意玩弄人心,你却不然。人生在世,难求在于一知心夫婿,冬故,你要的,应该是一个能与你比翼飞往同一方向的良婿,而非在你面前赶尽杀绝的恶狼。”

  东方非立时眯眼瞪向他。

  阮冬故一怔,从未见过一郎哥说出这么重的话来。

  青衣起身,低声但清楚地说:“小人先去准备轿子了。”

  东方非随意挥了挥手,睥睨着凤一郎,冷笑:

  “我从不否认我的行事作风。凤一郎,有些时候要赶紧杀绝,才有未来。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不是吗?布政使审判未定,但绝对死刑;梅贵妃殉葬,也是她自寻其果,如果对方行事明如镜清如水,我要嫁祸,又岂会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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