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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再三告诫自己不可接近和酒有关的场所,一次的教训够她警惕终身,她差点陷于情欲之中难以脱身,全是酒精害人啊。

  情非得已,若非粗心的遗失客户名单和合约,相信她没多大的勇气再度来到维也纳森林。

  想起外祖母冷厉的眼神,她竟心虚得编不出好借口,像做错事的孩子有愧于心,避看那双存着评判的利眼,希望自己未透露一丝异样。

  不知道为何怯惧,近在眼前的木板招牌似攀据的巨兽,血一般的舌信直冲着她而来,叫她提起的左腿又放下,踟蹰不前地停在原处苦恼。

  是怕见到那个人吧!

  颦眉以对的温绿菊捉紧手中的皮包,似在汲取一股自我肯定的力量,累积一定的能量勇敢面对,告诉自己逃避是弱者的行为。

  她能在未满二十岁时挑起经营茶庄的重担,相信没什么事难得倒她,只要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就算再遇见“他”也能一笑置之。

  记得刚出门时天尚未全黑,为了安抚香苗的多心,她答应她要赶在午夜前回家,不能食言。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入内的当头,一名风尘仆仆像走了很远路途的男子突然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地往内一跌,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维也纳森林。

  “欢迎光临……啊,是你呀!气质高雅的姐姐,真高兴又瞧见你来品尝寂寞。”多美好的重逢,鹊桥轻塔。

  笑容依然灿烂的James若有似无地往某一点瞟去,弯起的嘴角久久不散,像是偷喝了Hermit私藏的薄荷酒,透心的凉快。

  “我不是……呃!老板在吗?”唉!瞧她心慌的,老板怎么可能不在。

  话在嘴边缩了回去,多说无益,她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在在在,你瞧他又在秀萨克斯风了。”说好了只吹奏一曲,谁知老板欲罢不能的卖弄。

  他是没什么音乐素养,听久了也会麻木,好听的音乐和好吃的菜道理相同,偶尔为之是痛快、回味无穷,次数一多难免乏味。

  虽然大家都说老板有大师级的才能,可是驽钝的他还是听不出感觉,只能附庸风雅的直说老板绝世风骨。

  “萨克斯风?”下意识的一瞧,温绿菊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有些不自在。

  优雅柔美的钢琴师侧影如诗如画,高挺的鼻梁勾勒出沧桑的美感,郁郁幽幽带来一股森林般的葱郁,深邃的线条柔中带刚,如同他束成马尾的长发逸静飘然。

  而老板的沉稳和内敛似一座山,云雾缭绕难掩静绿水色,魅力天成时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不需仰望也能享受到自然芬多精。

  一幅流动的动人油画理应吸引她善感的目光,可是她的眼睛只瞧见倚靠钢琴旁的俊雅男子,莫名的惶恐油然而生。

  生根的双足像种在木质地板上,动弹不得地看着一张讶然的俊颜转为惊喜,酒杯一放扬起个令人心动的大笑脸朝她走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若无其事的打招呼,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冷漠转身,她从没想到再见他心会跳得如此之快,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没让她有彷徨的机会,一具温热的胸膛将她包围,淡淡的男性体味飘入鼻中,她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好怀念这种被人拥抱的感觉,好像外面的风风雨雨与她无关,她可以安心的依靠这座避风港,不用害怕暴风雨来临。

  她想自己是有点眷恋这个拥有她第一次的男人,鼓噪的心无法平息。

  “温绿菊,你让我找得好辛苦。”这个名字的主人从现在起属于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管他如何迫问,她不曾透露出一、二。

  看着她的初行雁迫不及待的先低头一吻,活似青春期的小毛头爱欺负喜欢的女孩,非得深烙吻痕才肯罢休,接下来就是算账时间。

  “神仙告诉我你是狡猾的女人,要我拿根绳子将你捆住,以免遗祸人间。”而他是第一个受害者。

  一听见他近乎宠溺的声音,她不安的心反而平静。“我相信神仙忙着听信徒的祈求,没时间处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狡猾吗?

  偏着头一想的温绿菊神色认真,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而去伤害别人,或许她存着狡猾的天性,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她选择保护自己,放弃一段可能发展的感情。

  她不欠他,两人的地位是平等的。

  “你变得油嘴滑舌了,大概是吃了我口水的缘故。”初行雁洋洋得意的凝视多日未见的容貌,一股柔情溢满胸口。

  她瘦了,也黑了几分,叫人好生不舍,她不会为了忘记他而跑去做苦工吧!

  初行雁绝对猜不到他的臆测有多接近,茶庄的主人哪需要亲自下茶园采茶,但静闲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她帮忙采茶,让自己累得没心思多想。

  可是夜半时分的孤寂总难人眠,在最不该想起他时偏是影像清晰,近在眼前的挂人心怀。

  “别再吻我了。”温绿菊伸手一挡,略微局促地看着左右。“你让人看笑话了。”

  有吗?他不以为然地握住她的手照吻一通,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双脚一软地倒向他怀中。

  有点卑鄙,但他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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