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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侍女们假装忙碌的东拭西摸,围绕在两人附近,不时发出不解的目光,听不懂听似简单却奥秘的对话。

  她们唯一了解的是,向来不乏女人投怀送抱的风流贝勒爷,这回是遇到不买帐的姑娘家,而且是落于下风。

  这话儿若传了出去,北京城的公子哥儿必笑掉大牙,那些不得爷意的格格们,可要引领看笑话了。

  “贝勒爷,宫中来旨,胤礽阿哥召见。”禁军侍卫在门阶外通报。

  “召见?!”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不会是为了……炜烈若有所思地望了月剎一眼。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帮我找个好一点的刽子手,我怕疼。”她不怕死地向他挑衅。

  这个女人不能安分半刻吗?“你给我乖乖地养伤少打歪脑筋,里外巡逻的侍卫是精兵营挑出的精锐,别让我有揍你一顿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次成功,不用说后会有期吗?”他也不想想,以她目前的虚弱是做不得傻事的。

  所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陷于灰暗之地并非无退路,深入敌穴更能就近监视朝廷的动作,早一步警告南方的义军。

  炜烈的徇私她不是不感动,但是江湖儿女身不由己,为了大明百姓的未来,她只有辜负他一片错生的情意。

  如果他们不是敌人就好了。

  “男儿,不要低估男人的怒气,否则你会后悔的。”他头一回感到的恐惧是失去她。

  何时放下感情他不知情,或许是第一眼的惊艳种下情根,因不明其真实性别而苦苦压抑,一旦爆发即造成不可收拾的炽狂。

  那份情放在心底发酵,终于酿成一抔苦酒,叫他一口饮下。

  “聪明通常反被聪明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不要被自己的谋略反噬,男儿。”

  他看出什么?月剎拭拭唇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确定,“你该走了。”

  “你真冷淡。”有些不满的炜烈轻轻地点扣她的前额。

  “汉人女子都是含蓄、矜持得紧,不似大胆、豪放的女真姑娘,你挑错抱怨对象了。”她隐隐牵动唇色微微地笑。

  他笑中带柔地吻去她下颚的一滴汤汁。“让我安心好吗?”

  “扑火的蛾不好当,假使我狠心一点,你会尸骨无存。”她的心已变得和受伤的身体一般软弱。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拉扯,情与义,爱和承诺,取舍该是明明白白的,她不能不坚强。

  “你哦!一刻不得安闲,非要砍我几刀才甘愿。”他眷恋这张美丽容颜下的倔强女人。

  身为男儿装扮的她已是天人之姿。

  而今,他说不出心中的震撼。

  那份美非人间所有,云丝细如滑泉,狡猾的灵瞳一片清澈,任性的唇饱含冰刃般犀利,如同一朵洁白无瑕的仙花却含着致命毒刺。

  她是危险的女人,所以吸引、蛊惑着他。

  “贝勒爷,胤礽阿哥还在等着你,请启程。”

  外面传来禁军侍卫长的催促。

  “啐,净会催魂。”炜烈低咒一声。“我很快就会回府,你不许妄动。”

  “我会‘乖巧’地躺在床上等你。”月剎挑挑眉,不认为重伤的自己还能翩翩起舞。

  “要命。”他的下腹涌起一波热潮。

  她没事说句叫人误会的暧昧语,让原本渴望她的身子起了反应。

  炜烈谨慎地叮嘱侍女看好她,拉拉杂杂地交代一大堆琐事,在宫中禁军侍卫长的三催四请下,他才勉为其难地踏出府。

  北京城的风逐渐转暖,一树的桃杏不见花,一粒粒小指般的果实结满枝干,就像不屈的生命。

  月剎此刻的心和不成熟的果实一样苦涩,楼井外的天空是一件蔚蓝,江南的早荷该开了吧!

  蓦然,她开始想家,无声的泪水爬了满腮。

  “小姐,你是何苦来哉?”

  一干侍女被月剎三言两言打发掉,她习惯命令的口吻不因时不予我的困窘而改变。

  高傲的气度,冷艳绝美的容貌,再加以过人的机智,很少有人不臣服在她柔中带刚的目光下,自然而然地听命行事。

  “阿弥,南方的情况如何?”

  阿弥欲言又止的回道:“援救小王爷的行动失败,义军伤亡惨重。”

  “有多少人被逮?”

  “包括袁将军在内,一共有三十六名义军弟兄被清兵掳获。”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月剎微微一怔。“怎么会败得这么狼狈?消息是否走漏?”

  “查出是盐帮的张贵泄了口风,冷傲已取他首级,并未为难盐帮的失信。”

  “是沈恋心的美人计?”

  诧异的阿弥眼中浮现出对主子的敬佩之色。“醉花坞本是胤礽阿哥怖在江南的线,她只是一粒棋子。”

  “通知江南分舵毁了这据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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