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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阿弥离去后,月剎深深地望了熟睡的炜烈一眼,发出微乎其微的叹息,随即转身离开。

  一双炙热黑瞳熠熠睁开,以飞快的速度跟随其后。

  过于轻忽的月剎自以为避开所有人耳目,闪身进入后院一间厢房,以火折子点燃油灯,取出藏于床底的药箱。

  掉以轻心的她卸下外衫,露出短薄的兜衣,解开缠绕伤口的白布。

  但她毕竟是月剎,一声低微的喘息不意传入她耳中。

  “谁在外面?”她抓住衣物挡在胸前。

  “你骗得我好惨,破尘,或者我该称呼你月剎。”

  空气在瞬间凝结,摇曳的灯火照出来者的面容。

  “炜烈?!”

  一切的伪装,被揭穿了。

  第六章

  他……吻了我!

  强烈的震撼撞击着炜烈,假意昏睡的他蠕动唇片,几乎要丢下伪装回吻。

  但是一句柔情似水的女音抑制了他的冲动,高壮的阿弥不是哑巴吗?她脱口而出的字字句句皆叫他既喜且惊,恨不得跳起来为自己叫屈。

  但是随后他的理智变得异常冷静,破尘居然知道他的身分是五行中的南火,还说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他是敌人。

  是敌人吗?

  很快地,他的疑问得到解答,破尘不仅不是个文弱书生,而且深怀绝顶轻功,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而他居然是女儿身?!

  多希望他的双眼入了沙,错看那高耸的玉峰,以及白布卸下后,火枪造成的伤口。

  堂堂大清的贝勒爷,胤礽阿哥旗下最得意的助手之一,竟然盲目到如此地步,被一名假扮男子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相信她燃迷香是幼年多病养成的习惯,接受她苍白的脸色是出自孝心,彻夜侍母不眠。

  谁知一切都是谎言。

  “你骗得我好惨,破尘,或者我该称呼你月剎。”

  “炜烈?!”

  在片刻的怔愣之后,灵敏的月剎迅速地穿好衣服,先发制人地掷出袖里白绫,但被他一个侧身闪过。

  “你想杀我?”还有什么比迷恋上一个欲置他于死地的乱党更可悲。

  炜烈悲切的怒吼并不能阻止她曼妙的挥舞,那柔中带刚的白绫招招致命,无情而……绝望。

  “难道你要放过我吗?”他肯,他的使命感肯吗?两者间势必有所取舍。

  她的话如刀一般地刺进他心窝。“为什么你是月剎?”

  “你应该自问,大清的贝勒爷,胤礽阿哥的密探高手,你能轻饶与大清作对的月剎吗?”

  “我不想杀你。”他下不了手,边说还边躲她水蛇般的凌厉招式。

  “抱歉,妇人之仁成不了事,我必须杀了你。”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成千上万的义军弟兄。

  飞舞的白绫如落花,忽而东旋,倏地西弯,回雪于上嫣然纵送,看似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接着七星错落缠蛟龙,来如雷霆收震怒。

  空手迎接的炜烈穷于应付,取下壁上图轴当剑,使尽全力化开一波波诡谲而优美的招式。

  一转,一脱,影闪身交错。

  华丽的攻势久战下来,月剎白绫上的杀气渐弱,足尖略显迟疑。

  “你很想死吗?”

  “不,我在赌。”他只守不攻,不忍之心早已取代愤怒。

  “赌我心软?”

  “果然人如传闻,月剎的聪颖、才智不逊于男人,难怪能够成为南方叛军的领袖。”她的洞悉力果真惊人。

  他是不想杀她,胤礽阿哥的指令是生擒月剎、日魂,瓦解南方叛乱势力,安定大清社稷,所以他没有杀她的理由。

  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己的不舍。

  “传闻多半有误,对敌人我向来不留情。”她绝不会为初萌的儿女情怀失了原则。

  炜烈面上一痛,沉冷地说:“你对我是有情的。”

  “国仇家恨面前,我看不到小情小爱,你的用心是白费力气。”

  他苦笑地倾诉,“先前我向上苍祈求你是女儿身,而现在我却希望你是个名副其实的男儿,因为你实在让我为难。”

  这样的告白着实令她心痛。“一生一死,自然就不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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