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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也是听旁人提及,神教内已有一部分弟子在济南私设坛口供百姓膜拜,所以近日来鲜少有神教弟子在杭州城内走动。”

  还不上当。月剎侧脸看向炜烈的反应。

  “岳公子是道听途说吧!两天前月剎才带领一群乱党骚扰总督府的安宁。”

  杭州城说大不大,在烟花地的沈恋心刻意探查下,虽无玄月神教目前动向,但是已发生的事件很难逃过她耳目。

  人多嘴就杂,尤其是三抔黄汤下肚,身侧偎着多娇、妩媚美人儿,哪个男人不倾腹而言,以博佳人欢颜?

  “为何没有及时将此事禀告于我?”

  微愕的沈恋心神色复杂地瞧瞧旁若无事的月剎。“爷,这里有外人在。”

  “破尘已知道我的身分。”看向“他”的目光变柔。

  “爷岂可轻信于人,他与你相识不过近期之间,恐怕……”也许私心作祟,她不信任“岳破尘”。

  居心叵测是她为“他”下的定义,寻常人家的闺女不会易钗为男儿,有意无意地接近贝勒爷,甚至泄露连她都探查不到的秘密。

  “他”的男装是如此俊朗、飘逸,惹得贝勒爷失魂落魄地追寻其身影而忘了正事。

  若是“他”恢复女儿面貌,只怕她连一点点奢望都要落空,那等姿容肯定美若天仙,将贝勒爷的心魂摄了去,甚至叛国弃家也不无可能。

  “几时沦到你过问我的私事,你敢质疑我的判断力?”炜烈不许任何人污蔑岳破尘。

  哀莫大于心死,沈恋心心痛的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爷,你变得恋心都不认识你。”

  “闭嘴。”

  “容恋心再禀告一件事,月剎在夜闯总督府曾中了火器管的火枪,目前全城正大力地搜查中。”

  “嗯!知道了,你退下。”

  不知为何,他将视线转向那张绝艳却苍白的俊容,有道模糊的影子相互交叠,令他分辨不出真伪。

  是他想多了吧!

  破尘乃一介文人,怎么会和玄月神教扯上关系,更甚者……遥远而熟悉的话语在耳畔浮动。

  传闻中,日魂、月剎的外貌俊美无俦,恍若天人下凡,难道是他?

  呵!呵!不可能的,容貌出众者何其万千。

  但是,破尘在不知不觉中散发的领袖气质,眉宇间有难掩的英气,再再显露他的不凡处。

  不,是巧合。

  炜烈用这个蹩脚的借口劝服自己,不愿定其罪。

  但怀疑的种子无根自发芽、茁壮。

  反常地,炜烈早早上床安息,不像以往非抱着月剎才肯停止胡闹。

  夜色是如此深沉,黑得教人心生暗鬼。

  为了预防万一,月剎搓了一撮檀木屑置于熏炉内,烟雾绕室布满清香,她谨慎地探一探床上男子的鼻息,确定他已熟睡。

  望着这张刚硬、冷酷的脸在睡梦中依然不放松,她想起他白日时的温柔面容,眉头不由得抹上淡愁。

  他若不是满人就好了。

  “为何你不投胎在汉人家中?”

  轻叹气,纤纤细指似有若无地抚擦过他的脸颊,点触他浓黑的眉、多情的眼、俊挺的鼻、刚毅的唇,轻搓他微冒的短髭,感受男女先天上的不同。

  说不动心是她欺己之言。

  口舌间仍留有他白日温存的气味,真切而令她痛苦,炜烈不是她能托付终身的良人呀!

  “为什么你是南火?叫我无法义无反顾地爱上你,你这让人恨不了的敌人。”

  她冲动地吻上他的唇,突然发觉他似有异样,她连忙退了几步,结果撞上个硬物──

  “阿弥。”

  阿弥以不赞同的眼神扶着她。“公子,你对他动了情。”

  “他太出色了,是女人都很难把持住原则。”她要爱上他是多么容易的事。

  可是她早已失去爱人的资格,在她成为义军领袖之后。

  “你是男人。”

  月剎笑得苦涩。“是呀!我是个男人。”所以更不可能言爱。

  “公子,他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你要快刀斩乱麻,牵丝攀藤对你大大不利。”

  或许是大意,她们主仆两人当着熟睡男子面前谈论起来,未曾察觉今夜的檀香少了一味。

  “分寸我会拿捏得宜,不会坏了大事。”月剎清楚大爱前无自我可言。

  “感情的事难以捉摸,他不是迷上身为男子的你?”她为小姐很忧心。

  阿弥生来高壮粗黑,虽不像一般姑娘家细皮嫩肉,却难能可贵地有一颗细腻的心。

  她是被奴隶贩子卖到江南的暹逻人,一次被买主揍得死去活来,是路过的月剎施银解救她,所以她的忠心是天地可表。

  汉、满之争与她无关,但为了助小姐一臂之力,她开始习武,并冒着杀头风险随小姐出生入死,援助各地起义失败的义军。

  她不是不希望小姐有个好归宿,而是这名男子当真碰不得。

  “阿弥,你回去休息吧!我懂得时势不允,不会让自己回不了头的。”

  “是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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