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寄秋 > 女巫的眼泪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个可怜的柔弱女子。夏天甫不语,目光低沉。不论有心或是无意,他的确耽误了她。那一场婚礼背负了两家的期望,他和她站在牧师面前,听着冗长的婚礼训言,本着互信、互敬、互爱的誓约……咦?有爱吗?

  事隔多年,他仍没法子感受到一丝爱意,对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有点憎恨,连和她呼吸相同的空气都觉得快要窒息。

  他有曾经深爱过她吗,如众人所言爱逾生命?若真如此,为何看到她他就只想远离她远远的?

  深深的疑虑徘徊不去,使得他决口不提此事,他也有意疏忽,托词忙碌,慢慢淡化曾有的婚约,只当是划过生命的一到痕迹。

  “呵呵……我开玩笑的,别当真,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她都那个样子了还能嫁人吗?”同情归同情,绝不能混为一谈。当年二十一岁的钟惠兰所幸未死,只是伤了脊椎,虽然复健多年但是自从受伤以后再也没站立过,必须依赖轮椅助行。

  也就是说下半身瘫痪了,对冷热和掐捏的知觉已经丧失,穿衣起卧都需要别人帮助,医生同时还宣布她这辈子无受孕的可能性。因为她的子宫在教堂崩塌时受到重创,巨石块压破了孕育子嗣的温床,只有取出整副器官才能避免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如果是我所唉的人我不会在意她身体上的残缺。”蓦地,夏天甫脑海中浮起模糊的笑脸,习惯性的头痛也再次侵扰。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掐住,痛的想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叫如果是你所爱的人,若是你不爱她怎会向她求婚——”似惊觉了什么,路逸轮表情怪异的一瞅。“难道你娶她不是自愿的?”

  不会吧,有人强迫他结婚?!

  不过回头一想,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讲究门当户对的夏母一向强势,对丈夫及子女的掌控欲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谁要不顺着她的心意,便会使出激烈的手段逼迫。

  不太妙,他似乎无意间挖出了不为人知的秘辛了,现在是该继续装傻呢,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人家的家务事不宜深入太多。

  “我……想不起来……”他爱过人,深刻的情感仍不时在胸口奔窜,可爱的人是谁,却忘了……

  “啧!创伤症侯群还真好用,想忘的,不想记的,都可以拿来一用……呃、别瞪,我说说而已嘛!”突地,路逸轮睁大眼。“不对,你……你别告诉我你对那个送花的女人感兴趣。”

  她摸了人家的手,还“好声好气”地询问她人不认识他。

  搭讪,绝对是搭讪!以他多年的恋爱经验判断,好友如枯井的心逢春涌泉了。

  “你想太多了。”他不认为他们还有碰面的机会。

  “最好是我多想,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做出惊恐的表情。

  只是,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吗?稍晚,当夏天甫从停车场开出银白宝马,第一眼就看见呆坐花圃沉思的孤独身影,路灯倒影几乎淹没全部的她,而他居然还能从陰影处认出她。没有其他想法,他停车熄火,将百万名车往路旁一扔,信步走向引起他注意的女人。许久,许久,两人都未出声。

  像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也只有10分钟左右,两眼无神的金子萱才后知后觉身边的气流产生变化,下意识的仰首一望,美眸渐渐有了焦距。

  映入眼帘的人影,令她莫名地鼻头一酸。

  “你下班了呀”记忆中他有这么高吗?

  “你在哭什么?”没有原因的,他温柔地轻拂去她眼角泪珠。

  脸一缩,她知觉地挥开他的手。“哪有哭,你看错了……咦!真是眼泪,怎么越流越多……真讨厌,我明明不是爱哭鬼……”

  好丢脸,一碰上他就泪流不止,她还算得上是一名女巫吗?简直丢人现眼。

  金子萱赌气的抹泪,可越用力泪水就流得越急,仿佛坏掉的水龙头,一滴一滴成行,话落脸庞。

  “天黑了,你怎么不回家?”看着她的泪,夏天甫的心不由自主的怞紧。

  “走不动。”她有些赌气的回话。其实从龙太营造走出后,她便一步也没离开地坐在大楼前的花圃,心里反复地回荡一句话。

  他忘了我,他忘了我,他忘了我……

  就算天地间失去了光彩,海浪也不再拍打沙滩,我的心仍只为你一人跳动,生生世世,只有你是我唯一的记忆。

  我怎么能忘记,怎么能忘记?他说过的话怎能忘得彻底,单单失去属于她的那一段美好?

  是她太容易被抛在脑后,或是太天真了,还相信世上有永远不变的爱情,一个人傻乎乎地陷在爱的漩涡里,独立求生。

  金子萱无法不怨起他的遗忘,在她被痛苦折磨的时候,他竟忘却昔日誓言,不带任何感情包袱,全然无愧地活得自在。

  思及此,女巫邪恶的一面浮了上来,占据人类首尾的善念,因为有爱所以恨意难消,违背诺言的人该受惩罚。

  “走不动?”

  金子萱抬高惨白的脸,咧开暗沉绿唇。“我说过我有贫血的毛病”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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