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寄秋 > 女巫的眼泪 >  上一页    下一页


  夏天甫一脸疲惫的柔柔发疼的额头,指腹触摸到的硬块是他头痛的来源,那是一道伴随他七年的疤痕,同样也令他痛了多年。

  “又痛了?没把止痛药带在身上吗?”关心的话语传来,随即一杯温开水递上。

  “忍一忍就过了,没事。”他不想养成药物依赖,这种疼也疼习惯了。

  “忍久了伤身,适时发泄才是健康之道。”来者语带双关,暗示他另一种生理上的舒服。

  路逸轮是美国土生土长的华人,刚开始华语并不流利,直到在求学时期碰上修建筑的夏天甫,两人结成好友,互补长短,因此语言才大为进步。

  后来夏天甫学成归国,两人失联几年,直到在一次国际建筑交流会议的会场上又碰上,才又有进一步的视讯往来。

  没多久,为了逃避某人无理性的纠缠,他更是心一狠,索性离开原本的工作岗位,进入龙太营造。

  “如果你能少给我惹些麻烦,我就能少伤一份神。”夏天甫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他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放松,彻底做他自己了。

  闻言,他低声轻笑。“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要是你肯多分点心关心事业以外的事,我也不用劳心劳力推你一把。”

  “路逸轮—”警告的眼神一横。

  “嘿!别瞪我,我也是实话实说,不过伯父伯母的意愿你也别忽略,他们早盼晚盼就盼一个小孙子。”为人父母者,似乎摆脱不掉既定的模式。

  抚着额上的疤,夏天甫眼露深沉的痛。“我还有资格给别人幸福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唯一残留的印象是整片墙都垮了,无云的蓝色天空透过断垣残壁映入眼中,被埋在瓦砾堆中的他不觉得痛,反而感到如愿的解脱。

  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七年前那场突发的地震,让他的弟弟妹妹丧生,母亲的腿断了,父亲的肩骨粉碎,从此再也举不起重物,而他重伤不醒,足足昏迷一整年,一度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只能终生卧床。

  “呿!说什么丧气话,排队等着领号码牌嫁给你的女人都排到太平洋了,是你眼界高看不上人家,否则谁不巴着你这座金矿不放?”只要他点头,还愁床冷影孤吗?多得是自荐枕畔的娇娇女。

  “金矿?”夏天甫苦笑,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怅意。“我不是女人最佳的选择。”

  “你是指你的孤僻冷漠,还是不假辞色的阎罗面孔?”路逸轮故意打趣。

  抬起毫无笑意的眼,他有些挫败的开口,“你明知道……”

  “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诬赖我,我和你不是那种关系。”路逸轮连忙举高手,撇清外界流传的同志疑云,也顺便打断让好友黯然的话题。

  不近女色的人不是他,他没交女朋友的原因是选择太多,不想太早定下来,贴上某人专属的记号,一个又一个的诱惑是男人的福利,他哪舍得舍弃。

  他当然清楚好友难受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坐怀不乱绝非是身体上出了毛病,而是心理问题,毕竟检查报告的结果是正常,并无伤缺。

  “不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反常的破例,那棵花椰菜让你失去平时的沉稳。”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夏天甫一愕。“花椰菜?”

  “就是闯进会议室,吓死人不偿命的怪女人。”那一身令人寒颤直起的色彩,他余悸犹存呀!

  “很怪吗?”隆起眉,他未注意到什么怪异之处,只记得……

  似曾相识的柔白小手。

  路逸轮夸张地怪叫起来。“还不怪呀?有人的头发像钢丝一样直立吗?更别说她白得像鬼的脸和好似吐光胆汁的唇色……等一等,你为什么让她把花留下来?”

  菊花耶!还是丧葬专用的品种,向来严谨的人怎能容许摆明的错误?今天以前要是有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和做出这等事,依好友的冷厉作风,定是不轻饶。

  严厉是他待人处事的一贯方针,不因小错而轻待,有过必罚,任何人、任何事都得照他的规矩走,绝无例外。

  “那是她忘记带走。”一说出口,夏天甫为之一怔。他实在替她找借口吗?这是以前不曾发生过的事。他不明白,对于她,他心中似乎有股朦胧的愧疚,才会不自觉地多了包容,好像欠她很多,永远也换不了。

  可是在这之前,他很清楚自己并未见过她,也想不起和她有关的记忆,脑袋里灰茫茫的一片,荒芜得有如一望无际的贫瘠沙漠。

  “那你干么摆在自己的办公室,不让人收走?”斜眸一瞧盛放的白菊,路逸轮很难不毛毛的。

  “这……”又是怔然,他表情空白了三秒钟,说不出所以然,反倒吐出一句,“逸轮,我是负心汉吗?”

  路逸轮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好笑的促狭接话,“没错你是负心汉。”

  想他负了多少女人心呀!还能不俯首认罪?

  “我是?”夏天甫半眯起眼,冷视冷灶添火的家伙。

  “钟惠兰,你拖了七年,迟迟不迎娶入门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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