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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卖不卖身谁知道,我又不是你的恩客。”她语作轻佻地逗弄。

  “你……”天底下竟有如此恶劣之人。“主、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噫!下唇都气到咬红了,可见她的功力退步了,少说也得吐两口鲜血来应应景,才不会坏了她的魔性。

  “我房里有几颗核桃,我想你的手巧,就费点时间把核肉全挑出来吧!”

  “是。”忍着气,雪无心转身一起莲步――

  “等等,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核壳可别弄碎了,我还有用处呢!”

  “核……核壳不碎?!你……你摆明着要整人嘛!”核壳不敲碎怎么取肉。

  季小奴懒散地摆摆手。“烟柳之地可是善堂,看人脸色的日子没教会你人心是险恶的吗?去去去,别烦我。”

  梨花暴雨连夜摧,牡丹初绽腰折枝。两颊绛红非娇羞,雪无心白皙的肤色硬是染成艳,全是恼怒不得发。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青楼的生活是神仙,为了私心而赖上的幸福是假象,她太愚蠢了,不该误以为只要进得了追云山庄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光是一个主人就够她疲于奔命,听说庄内还有一名官小姐是扬州第一美人,她名小小伶妓,拿什么和人相提并论。

  何况恩公根本不在意她,总以冷脸相对,叫人情何以堪。

  相思无寄望,她还是认命地做事。雪无心走向客居,心中暗忖着,该用什么方式取出核肉?

  “小姐,你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菊儿忍不住为她叫苦。

  “你懂啥,她那性子太扭,不磨磨棱去去角,哪天会爬到我头上撒泼,我是在教她身为奴婢的本份。”

  她一副用心良苦的磨眉貌,看上去颇像一位体恤下人的好主人。

  “是,小姐说得极对。”她哪敢说不对,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季小奴当然知道她的言不由衷,了解自己的作法是过份了些,可是一想到有人想染指她的“私人财产”,心就变得很邪恶。

  商人之女嘛!尽做些利己事,这是天性。

  “来吧,咱们去看没心肝的做得怎么样,可不能让她弄坏了我的心肝小核桃。”

  唉!魔性难改。

  议事厅的气氛有些凝重,空气中布满浓浓的冷肃之气,烫人的午阳被阻隔在高林外。

  “大哥,此言当真。”

  柳膺月一脸讶异地听着大哥描述当年的惨事,那年他才十岁,陪着义母留在京城不克跟从,所以逃过一劫。

  据当地的县令表示,恩家主仆是遇着盗匪抢夺财物才遭杀害,山贼不仁,一干女眷皆受凌虐而亡,唯恩家血脉下落不明。

  赶到出事现场的恩家宗亲见此惨状皆掩面哭泣,不忍这积善一家竟受如此残酷对待,心想失踪的恩家长子大概也难逃厄运,不知尸陈何处。

  他和义母伏尸痛哭,但也哭不回已逝的生命,只有强打起精神处理后事。

  谁知今日听兄长一言,竟和当年说法大有出入,他不禁埋怨县府的草率,以及凶手的无情。

  “这些年忙着打理产业,对当年凶徒的追查仍未放松,只是事隔多年,查询上诸多困难。”

  一晃眼,竟也十四个寒秋,人物变迁之遽,实难以跨跃时空之距,早年少年已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丈夫,凶手容貌岂有不变之理。

  何况事出突然,血染红了记忆,他只记得凌空劈来刀形,对于凶手的样貌却模糊。

  “庄主,你今日提起此事,是否已有眉目?”观察敏锐的江上寅倾身一问。

  恩天随微微颔着。“前些天我陪同小奴上街,发现一名可疑之人,他的身形十分类似当年凶徒之一。”

  事后回庄他不停演练那致命的刀法,的确十分吻合,因此才决定将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翻出来,告予两人知。“大哥,那个是谁?是城里的人吗?我去把他揪出来。”急切的柳膺月愤慨填膺。

  “他自称王二。”

  “王二?!”这名字很普通嘛!

  但反应极快的江上寅立刻联想到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那个败类。

  “庄主,你说得那个王二是不是知府的大舅子,已故二夫人的胞兄?”

  “他是这么说,可惜二娘和娘家一向不亲,我从未见这位无血缘关系的姻亲。”

  二娘嫁进恩家八年有余,不会见她和娘家的人有往来,比较亲密一点是她幼妹,也就是任家表妹的亲娘。

  但自从任夫人去世后,除了任娉婷年幼思亲时会遣家丁送到尚书府和二娘为伴外,他连应称为姨父的任家老爷都没见过,当时他尚未任官职。

  柳膺月神情古怪嗫儒地问道:“会是他吗?二姨娘是他胞妹,那……不就是逆伦。”

  女眷生前皆遭奸淫,若当真是他,那真是天理不容,畜生所为。

  “就因为这一点我才不敢肯定,想拜托你们暗中去调查一番,以免有所作偏失。”

  “嗯!王二平日素行不良,靠着知府大人的庇荫常强夺民女,甚至淫人妻奸人母,稍具姿色的半老徐娘也不放过,想来此人已无人伦之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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