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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谁知大姊一不在身边,他忽然感觉世界变黯淡了,似乎冷冷清清没什么颜色,他又回到父母双亡的年纪,满天飞舞的白幡让他的心好冷。

  人要惜福知福,以後他不敢在大姊背後说希望她能自动消失几天,好让他清静清静,无心的咒念也有可能灵验。

  “小念,你最近看过什么电影?”分级制度有它的必要性,像心智未成熟的成年人应该禁止进入,不一定要限制十八岁。

  当然啦!新闻局够魄力就废除一切娱乐事业,举凡电影、书籍,报章杂志和媒体一并设限,大家都回到戒严时代从净化身心开始做起。

  “刑大哥,我脑袋没问题啦,我说的全是亲眼目睹绝非虚构,在你面前我哪敢说假话。”怪力乱神他比他更不信,可是……

  他说的是真的!

  “小声点,别激动,我听得见。”手腕微抬的招来酒保。“给他一杯果汁。”

  “果汁?!”他哄小孩呀?

  “才要你降低音量又拉高青蛙叫声,小孩子喝果汁就好。”酒会乱性,能不沾就不沾。

  “有没有搞错?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在PUB喝果汁会被人笑死,传出来他就不用做人了。

  好不容易少了管东管西的管家婆在一旁叨念,他正打算大开酒禁,没想到还有人管得更严,直接给他一怀孩子喝的饮料,不准他“长大”。

  “你说过了。”轻啜一口纯酿的威士忌,点了烟的刑天行叼在嘴角一抽。

  “哼!双重标准,要是大姊看到你又抽烟又喝酒,你这个月一定会过得非常痛苦。”欺负人。

  他低笑的将烟拿远。“只要不吃她煮的菜,什么痛苦我都能挨。”

  酒戒了不下十回,烟也尽量少抽,但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劣根性还是改不了。

  年届三十七的刑天行在道上混了二十几年,十三、四岁就跟著街头老大喊打喊杀,他的世界是没有光明的,越走越黑暗。

  不可否认是这逗趣的姊弟拉他一把,让他享受到另类的家庭温暖,虽然他们都在夹缝中求生存,但惺逞相惜的情感如同一家人。

  为了不拖累这对他视同弟弟妹妹的宝贝蛋,他才兴起退出江湖的念头,慢慢的淡出,将权力移转给足以担当大任的人。

  这些年他差不多过著平常人的生活,不常与道上的朋友打交道,若非昔日的兄弟有难需要他出面,他有两、三年的时间没在南湾露脸了。

  “噢!别提她地狱式的考验,我是活生生的受难者。”君子远庖厨,而她最好离厨房远远的,省得发生密室命案,把他煮了当汤喝。

  “她那手可怕的厨艺还能出书,这世道真的乱了。”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老天还真厚待她。

  还不是靠他硬撑著,一道菜反覆煮上一百遍才敢上节目献丑,还被她评比只有七十五的成绩。“刑大哥,你有几分把握能找回我大姊?”

  “想她了?”光凭他的描述,一时半刻还真难下手,毫无头绪。

  人不会飞天钻地,腾云驾雾,在瞬间转移身形,若他句句属实并无虚言,那真是无从查起,只有神鬼才有可能办到。

  他不信神也不畏鬼,但天地间自有一股冥冥力量在操控,尽管他不是很确定此事非人力所为,可是人在雾中被带走绝非等闲之辈能做到,他面对的将是未知的强敌,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难为情的席恶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是我姊姊嘛!除了你之外,她是我仅剩的亲人了。”

  他的话听来很寻常,却让人感到很悲伤。

  “难为你了,小念,感觉很寂寞吧!”他心疼他,在他眼里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句寂寞惹红了他的眼眶。“刑大哥,我要是哭出来会不会很没出息?”

  他真的很想大姊,害怕她一去不回没了音讯,让他孤零零的找不到依靠,他不愿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会。”刑天行面容严肃的说。“不过你本来就没什么出息,我也不指望你有出息,想哭就哭,吵杂的人声听不见你的哭声。”

  他又像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端起酒杯看向杯面浮现的浮华人生,身後的红男绿女沉醉在灯红酒绿里,他们的世界可有未来?

  有时他不禁自问,开这间“虹影”是否正确?看著更多的人为了逃避现实而堕落,他不由得想起他们的父母和家人……当年他哭红眼的母亲怎么也唤不回走上歧路的儿子,最後落得伤心过度而亡。

  对母亲,他有愧在心,但却无法挽回,人总是在失去之後才有所觉悟,也许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慈鸟反哺,羔羊跪乳,人反而不如动物。

  “刑大哥,你太坏了,居然鼓励我哭,我没有那么没出息啦!”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成年了。

  抹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滴,大口喝著果汁的席恶念没先前的难受,他偷觑刑天行搁在吧台的酒杯,暗付自己喝酒时的豪情。

  罢了!想想就好,聊胜於无,谁叫他的辈分低,只能当个弟弟,压在上头的哥哥姊姊谁都能管他。

  唉!说不定五十年後他依然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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