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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可是经过那天的不愉快,再粗心的男人多少还是长了些心眼。

  “-””不是因为仓浪公主的关系吧?”

  “仓浪公主对行军布阵懂得比我还多,浣儿不吃醋,再说这时候又岂能自乱阵脚?”

  她的武功、她的兵法,修炼时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尽管天资再好,表现也有限。

  不是吃醋,而是她另有打算。

  “这些年的确辛苦妳了。”孙上陇有感而发。

  “所以啊,大哥要好好陪我喝掉这瓶竹叶青,当作感谢我喽。”她故作俏皮口吻。

  “没问题!”也许是即将到来的开战,也许是申浣浣殷殷劝酒,酒量颇佳的孙上陇这一夜竟然醉倒了。

  他隐约记得浣浣扶他上了床,隐约衣服鞋袜都被脱下,隐约有张温润的唇覆了上来,然后是轻软若棉、芳香馥郁的迷人胴体……

  刀剑甲冑寒光撩人眼花。

  孙上陇身披墨色云纹战袍,按缰佩剑,他目光深邃,风姿若神,麾下的兵马重装列阵,远处有战鼓催动,号角齐鸣。

  今日,天上云层涌动,日头被遮蔽。三军举戟,赞声高呼,马蹄卷起满天尘沙,滚滚雷霆动地。这是出发前夕。申浣浣站在城楼上头,靠着墙琛,远眺着孙上陇一手训练出来的兵马。

  那里有她认识的朋友,有点头交,生熟脸孔交错,每一回出征,她也都在人群里面,这一回,她抽身出来,想来,以后也回不去了。

  向来她一眼就能认出孙上陇,可这回她乌溜的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真切。

  或许真小有灵犀,同时间,孙上陇回过头来,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眨掉了眼眶里多余的水雾,她拿起早准备好的酒盅斟了酒,洒了三杯薄酒,算是送了行。

  “从今以后,我放过你,你也放了我,再也不相欠。”

  这样两不相欠,真好……

  守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边,她明白强摘的果子不会甜,那么她就放手,她不老,还有脚力可以去看别处的风光,可以学习怎么去忘记一个人。

  军队出发了,鼙鼓动地,脚地生雷。很壮观,她千千万万个相信,大哥会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的。良久,军队已开拔走得不见踪影,她这才慢吞吞的下楼。守楼的士兵每个都认识她,点头寒暄,她毫无阻碍的出了城门。

  也才须臾的时间,原来遮了天的云散了开来,饱满的日色里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嫩绿茸黄。

  过了护城桥,只见一匹英俊神武、毛发油光水亮的大牝马正悠闲地啃着草,一只小包袱就拴在牠的腰腹上。

  “小黑,你倒悠闲。”这几年牠更骠壮了。

  小黑用嘴踏了下她。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天下长什么样子。”

  利落的蹬上马背,申浣浣用双腿夹了爱驹的腹部,“驾”的一声,马蹄达达的往前行。

  至于要去哪?天下这么大,担什么心!

  餐风露宿对一般女子而言可能苦不堪言,不用几天就告饶逃回家中,不过申浣浣很能适应,没饭吃就啃干粮,壶里没水就着山泉也能解渴,唯一要谨记的就是别错过宿头,什么野地破庙都不浪漫,魑魅魍魉、狼子蛇虫绝对少不了。

  没有了行军那一套规矩,她简直就像放进水里的鱼。

  认真追究,要说有哪点不好,那就是出门没多久她就发现自个有孕了。

  偷来的一夜,居然连他的种也偷到手。

  这算走运还是背运?

  她坐下来发了一上午的呆,腹中多一个要吃饭的,看来她得另做打算了。

  虽说如此,她还是没有要安顿的想法,继续优哉游哉的漫行。

  沿途,她总能听到孙家军的消息,老百姓几乎是亢奋的谈论着,酒肆、茶馆、客栈,就连小摊子的老板娘都热中得很。

  听说孙家军势如破竹,听说军队灭了谁、已经渡河到哪,如数家珍,就连说书的先生都加油添醋的把这场战争当成传奇来说,说得口沬横飞、乐此不疲,她经过的县镇只要落脚买干粮还是住宿,甚至讨杯水喝,孙上陇的名字真的从街头传颂到街尾,名动天下了。这也难怪,百姓苦了太久,渴望永久的宁静。

  行行走走,喜欢的地方就住他个三、五个月,觉得普通的住上几天,这样停停走走,肚子也挺了出来。

  描指算,腹中的胎儿快满七个月了。

  她不能再这样随兴而为了,总不能在路上临盆吧?

  要租个小宅院住下来吗?可是一想到要雇人照料三餐、做月子,还要奶娘,一番盘算下来,没有一、两年脱不了身。

  她抬头看,发现安静吐露芬芳的花墙中藏着一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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