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〇五


  肖沐缓了语气:“遭此打击,朕也难受。没什么安慰你的,明日起封你个蕊妃吧。”他又觉得不够,补充道,“刚进宫才几月,到了这个位置该满足了。”

  引线淡淡的口吻,不见丝毫起伏:“臣妾求皇上追查此事,给寒界的皇儿有个交代。”

  不久前她还在扳着指头盼晋升的日子,如今她已万念俱灰,对名利不在乎了。做了蕊妃又如何,能唤来死去的孩子吗?

  肖沐见引线淡漠的样子,刚才自己也是硬了头皮进来的,巴不得早点离开,便留给引线一个挥手的背影:“朕会查,改日再来看你。”明黄的背影隔着支离的烛影渐渐模糊,隐出了殿内。

  过了几日,瑶华宫的宫女全换了,原先的一律交到宗人府法办,此案就这样揠旗息鼓,不了了之。引线知道肖沐是敷衍她,只能隐忍着保持缄默,心里对肖沐的恨愈深。

  五月中旬,一道惊人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柬国皇帝亲率数十万大军,准备讨伐翼国!

  老百姓奔走相告,议论纷纷,没过几日又恢复了平静。百年来,翼国安享天下贡赋,除了边境受小国骚乱,时有摩擦外,国内从未有过覆巢之危。人们在久远的平静中变得麻木,加之当今晋王又是英雄盖世,一心庇护天下,而柬国又是战败国,早被肖彦杀得片甲不留,怎会冒出十万大军?谣言不攻自破,皇室的作坊依然叮叮当当,街面上绮罗飘香,伴着侬词丽曲,满城飞絮如雪,一派升平。

  穿针也有所闻,心内难免担忧。肖彦在王府少有逗留,每次也是匆匆来,匆匆去,两人连碰面的机会也没有。这不由让穿针心内愈发忐忑,传了晋王寝宫守殿的内侍,关照如若王爷回来立即告诉她。

  这日黄昏时分,内侍急急地跑来,恭维地禀道:“娘娘,王爷刚到,奴才就跑来告诉娘娘。王爷今夜在府里歇了,定会派人传唤娘娘,请娘娘稍候。”穿针心内欣喜,让珠璎赏了。

  等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肖彦那里毫无音讯。穿针在景辛宫内徘徊,猜测着那内侍是不是搞错了,或者肖彦改变了主意,又回去了?她胡思乱想着,索性唤了步辇,独自去晋王寝殿瞧瞧。

  芙蓉洲清水潺流,水上漂浮着碧澄的荫,每到初夏,乍起的暖风便将田田的莲叶吹成帘幕。穿针看见了晋王寝殿的檐角,隐约还有束甲侍卫五步一哨,幽情在心里漫漫荡漾,仿佛看到他俊逸的模样,眼神温柔,朝着她微笑,对她说“傻女人。”

  从寝殿里姗姗走出一个绿色身影,一对八宝青鸾金步摇簌簌抖动,伴随环佩的铿锵,身姿依旧华贵绰约,雅度宜人。

  她也看见了穿针,微微一愣,渐渐地有了一点似无微有的笑意。两个人对望着,她们虽在同一府里,却很久没见面了,一时谁都没开口。

  还是陈徽妃打破了彼此的沉寂:“有段日子不见,珉妃妹妹可忙?”

  穿针客套地应了。陈徽妃也不多套近乎,她的眼睛从始至终落在穿针的脸上:“王爷在里面呢,心情欠好。见了珉妃妹妹,定会拨开云雾见阳光的。”浅然一笑,从穿针面前走过,从容而去。

  望着陈徽妃高扬的身姿越行越远,穿针疑惑片刻,又猜不出所以然,回身碎走几步,进了寝殿。

  穿过屏风,入眼的就是肖彦挺拔如竹的身影,他侧身站在雕窗前,窗纱撩动,外面是清浅暗淡的夜。清光如纱,他凹凸分明的侧脸依旧端凝,透了一丝的阴冷。不知怎的,穿针竟有些怔忡,她迟疑着,微微咳嗽了一下。

  听见动静,他突然侧过脸来。穿针惊诧地发现,他的眼神如两簇刀锋,隐隐含着骇人的光亮。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臣妾。”她抚住跳动不已的心口,笑了,很自然地向他走去。

  “别过来!”蓦地,他大喊一声,把穿针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停滞了脚步,莫名其妙地看他。

  肖彦沉默着,审视她的眼眸里激流暗涌,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王爷。”穿针柔和地唤他,他似乎惊醒过来,惘然地望了望室内的幔帐,仿佛累了,重重地坐在了榻椅上。他颓然地叹息一声,一道阴影投落在眼帘,晦暗沉重的。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干涩。

  穿针并没在意,她想去抚慰他,便找了别的话题:“刚才碰见陈徽妃娘娘了。”

  他窒了一下,缓缓应答:“我让她去办一些事。”声音又低,很迟疑,似乎费了很大的劲。

  “王爷可是遇到什么困惑了?”她关切地问。

  他锁了眉头,极不耐烦的:“有必要告诉你吗?”

  穿针顿时脸色苍白,心里一阵抽紧的疼痛。她万没想到在肖彦面前受了冷遇,一层潮意迅速地漫上了她的双眼。

  “臣妾只想知道……”她试图解释。

  “你想知道些什么?”他高声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我刚回府,你就自各跑来了,这种投欢送抱真希罕,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心里很虚?”

  那样的神情,让穿针感觉两人明明很近却又极远的,她的胸口一紧,一阵一阵的酸楚:“臣妾只想知道王爷好不好?有没有累着?会不会有事……”她的声音依然清柔,泪水却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

  “你是希望我有事,对不对?”肖彦涨红了脸,情绪难以控制,冲口而出。

  “如若王爷嫌臣妾烦,赶臣妾回去好了,何必拿这话损人?”穿针身子有些许的晃动,但她勉力咬牙说着。

  一阵无底的缄默,肖彦闭着眼,僵硬地坐在阴暗处。仿佛有无形的针刺入,直直痛入骨血,穿针终于不能自抑,回转身,想这样夺门而去。

  就在她即将离开屏风的一刹那,肖彦从后面冲了过来,在后面环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抱着。

  “针儿,针儿,“他痛苦地唤她,湿热的气息簌簌地撩拨着她的后颈,“刚才……我心里很乱,有点胡思乱想。你给我时间,先别问……会好的,我们会好的。”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让她面朝着他,用手背不断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的手竟是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穿针心下一软,微摇了摇头:“臣妾没事……”双手围住了他,清冽的泪珠从眸中滚下,大滴大滴的,濡湿了他的胸襟。

  那夜的他们早早的歇下了,就如寻常夫妻,一顿大吵后他们又和好如初。穿针依旧被他温柔地搂在怀里,一更夜雨催桃花,云雨承欢后她软玉温香,面向他的眸子里满泓秋水……那时的肖彦少了笑意,但眉眼处溢出的还是那切切的柔情。穿针沉沉睡去,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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