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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说什么呢。”另一长老走了过来,看了五官一眼,便责备的望着先前的长老。

  正在几人说话之际,阮云儿轻咬着下唇,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的走了进来,显然,门外的侍卫也禁受不住她娇声的哀求而心软了,谁让这阮云儿有一副会使男人产生怜惜的脸儿呢。

  “官姑娘,我替我姐姐向你陪个不是,求你饶了她吧,她不是故意伤你的,实在是因为太疼爱我了,所以才那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阮云儿边说边跪在了五官的面前,哀求的望着五官。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五官并不了解阮云儿话中的意思,但见她朝自己下跪,便急欲下床扶起她,哪知她刚一动作,胸口刚被包扎好的伤口便又裂了开来,疼痛让五官的身体无力,哪还使得上劲,眼前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糟了,伤口又裂开了。”四大长老一见五官胸前外衣上那溢出的鲜血,不禁又开始急了起来。

  阮云儿一见这场面,哪还有什么话可说,早已惊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事?”当冥商与战善一同进屋之时,看到的便是屋内一团乱的景象。

  望着床上紧咬着牙关、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五官,冥商的神色一沉,怒喝道:“该死的,你们都在做什么?昨夜不是已然止住血了吗?”

  一身的霸气,是冥商给屋内人的感觉,四大长老与阮云儿都愣在当场,阮云儿身体一个抖擞,心里生出几分畏怯,望着冥商脸上的阴霾,打了个颤,只是她相处了六年的冥商哥哥吗?是那个脸上总带着宠溺的笑容、温文有礼的冥商哥哥吗?

  四大长老虽然怔忡了片刻,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只是心里都犯嘀咕:怎么这会儿的宗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倒是战善,并不讶异,因为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冥商才是真正的冥商,一个曾经君临天下的王者。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五官,战善是心疼,也是愧疚,是他保护不周,才让五官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当他的目光掠过一旁的阮云儿时,心中一动,再望着五官虚弱的身体时,握紧了拳头,他是不是应该为五官做些什么?

  皇陵。

  风从苍茫的远古吹来,吹过了大应朝历代以来的变迁,吹过了这个沉睡着大应朝历代天子亡灵的皇陵,继续朝它的终点驶去。

  足莲一步一脚印踩在这白玉石砌成的阶梯上,随风而摆的绿裙似一片树叶,在空中孤零的飞舞,琴安仿佛同眼前的石门同化。

  “小姐,出来都三天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然姑爷会担心的。”小环望着琴安脸上的孤寂,担忧的道。

  “我想陪陪天临哥哥,我走了那么些天,他一定很是寂寞了。”琴安朝小环微微一笑。

  小环无奈,道:“小姐,你现在已为人妻,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姑爷着想呀,身份不一样了。”

  “是我对不起他。”想起乔力彦,琴安苦笑,三天前,乔力彦怒气冲冲的对她说出:“既然你如此不领我的情,我便如了你的意,去娶个二房。”说完,气冲冲的上朝去了,他与她,只怕是要画上句号了,这也好,因为在他们彼此的心里都没有对方的存在,乔力彦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娶了自己,而她,也是因老父的跪求才应允这门亲事。

  “小姐啊,你就别再缅怀往事了,姑爷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跟姑爷好好过日子吗?”小环已近哀求了。

  “我的心,已死了。”琴安幽幽一笑,默望着那扇巨大的石门,在那石门后面,他,在里面永远的沉睡了。

  “姑爷?”突然,小环在琴安的身后惊呼。

  安安一怔,转过头,果然,只见乔力彦正微笑的望着自己,手上,拿着一串新鲜的葡萄。

  “娘子,每天要走这么长的阶梯,可累了?来,吃串葡萄吧。”乔力彦斯文的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白皙的额上渗着点点细小的汗珠,显然,他走了不少的路了,说罢,乔力彦笑眯眯的将手上的葡萄放进了琴安的手里。

  安安一愣,望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葡萄,再看向乔力彦,漠然的道:“我不想吃。”说完,便将葡萄还给了他,径自走到一旁的龙尾上,拿过在那的扫帚,清扫起来。

  一旁的小环见状,干着急。

  乔力彦的额上布满了黑线,紧握着的双手差点捶胸顿足,仰望着天空,几欲咬牙切齿:这可恶的女人,太不知好歹了,太不知好歹了,向他堂堂七尺男儿在她的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她竟然还不领情。

  空中,艳阳高照,没有风,以至于闷热得很。

  安安停下了扫地的动作,已然一个时辰了,她有点渴了,哪知就在她转头之际,一张特大的俊脸突然出现,“砰——”的一声,安安手上的扫帚跌落在地上。

  “你?”

  “娘子,都扫了一个时辰的地了,是不是饿了?我们回家吧,为夫给你下面吃,里面再放一些你喜欢吃的虾仁,可好?”乔力彦朝琴安咧嘴一笑,书卷味浓郁的脸上闪呈出一个似太阳般灼热的笑容,在安安茫茫然之时,乔力彦牵起了她的手,朝家走去。

  “我不——”琴安止步。

  “我下的面不好吃吗?”乔力彦转头,依旧微笑的望着琴安,声音温柔。

  “不是,我不饿。”

  “都一个上午了,哪能不饿,你的身子又不是铁造的,再说,娘在等着我们一起回家吃午饭呢,你忍心让她老人家一人守着那么大桌子等我们吗?”

  琴安沉默,表情有些软化,想起对自己如亲生女儿般的婆婆,心中不忍,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乔力彦的步伐而去。

  乔力彦嘴角上扬,奸奸的一笑,心中暗附:嘿嘿,有志者事竟成,他堂堂一个户部侍郎还会输给一个小女子不成?她若再跑,他就再追,反正她是他的妻子,丢脸了拾起来便是,丢不到外面的。

  “姑爷。”在一旁的小环轻喃,不觉眼眶有点湿气,疾步追了上去,当初相爷要把小姐许给乔力彦之时,她还极力反对,只因这个姑爷从小家境贫寒,是跟着老母亲艰辛的过着日子,她只觉小姐嫁过去会吃亏,然而情形却刚好相反,想起这几个月来姑爷对小姐的好,小环只觉乔力彦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

  “醒了?”

  黑暗中,当五官睁开了双眼时,床旁的身影让她心中一惊,然而,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五官轻咬着下唇,目光变得复杂。

  冥商从桌上拿来了一杯水,扶起五官,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将杯子送至五官的嘴边,命令:“喝了它。”

  将白水喝完,五官轻咳了几声,屋内顿时又陷入了安静。

  轻轻的环住了五官,冥商叹道:“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认我?”

  “想出原因了吗?”

  “情怯!”这是五官的回答。

  “为什么回来?”这是冥商的问题。

  “找答案。”

  “找到了吗?”

  五官沉默。

  “要如何才能找到答案?”

  五官没有回答,因为这答案连她自己也找不出来。

  “好好休息吧。”冥商走出了屋子,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点灯。

  夜空下,冥商背负双手,遥望着月亮。

  四个黑影几个起跃从不远处的屋顶跃至了冥商的面前,“见过宗主。”正是四方家族的族长。

  “起来吧。”

  “是,正如宗主所料,暗医一族的八代长老确是被皇帝所擒,现正被关在东郊别园里。”北伸早道。

  “嗯,门内的事安排的怎样了?”冥商并不惊讶,他知道应天慎迟早会知道自己未失忆的事。

  “各老幼已先一步退出了圣城,再过半个月,便能到雾城了。”西茶门道。

  “宗主,这是暗门在圣城总坛以及其他省份各分坛的地图。”东贺岁将手中的羊皮卷交至冥商的手中。

  “宗主,真的要如此做吗?”南年礼脸色慎重,似有不甘。

  冥商并不回答,只道:“暗门一族将退出大应朝的历史舞台,你们就不想过安稳的日子?”

  “不是不想,而是不甘,”北伸早愤愤不平,“宗主,暗门几百年来虽不受朝廷的管束,但上下齐心,都在替朝廷将民间的纷扰摆平,然而现在朝廷却要灭了我们,更可气的是,我们还不能反抗。”

  “是呀,宗主,以暗门的势力,反朝是轻而易举的。”西茶门也道。

  “难道你们希望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吗?”东贺岁出声,望着从小玩到大的三人,道:“当今的皇帝并非是个昏君,他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相比宗主也是经过周密思考才出此决策的。”

  三人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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