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56)_林家成

五十六

　　她势如奔牛地冲到玉紫身前，在就要撞上玉紫时紧急一刹。她喘了一口粗气，伸着中指，直直地点向玉紫的鼻尖，怒喝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圆脸涨得通红，已是怒不可遏！

　　眼看她的中指就要戳到玉紫的脸上了，玉紫连忙向后退出一步。她咽了一下口水，极为可亲地说道："公主，冬寒地凉，快把鞋子穿上！"

　　暴怒中的韩公主对上玉紫友善的笑脸，那怒火竟是一哑。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灯火通明的院落里传来了一个剑客的高喝声，"公子，可安？"

　　公子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甚安，退吧。"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又朝着殿中打量了一番，在看到对峙的玉紫和韩公主时，那些人恍然大悟，一一退下。

　　韩公主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引起了一场恐慌，不等众人跨出院落，她便尖着嗓子，极响亮极愤怒地喝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想住在这侧殿中？"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好，直是冲破夜空，远远传荡开去。

　　众剑客这下真是完全明白了，他们摇了摇头，迅速地散了开来。

　　玉紫咽了咽口水，她看向韩公主光赤的白嫩的双足，暗暗赞赏一声：好生秀美啊。

　　这时，韩公主瞪着她，尖着嗓子又喝道："怎么哑了？"

　　玉紫再次咽了咽口水，她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道："方才从齐宫中回返后，妾正要回屋。公子来到妾面前，对妾说道……"玉紫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学着公子出的语气淡淡地说道："屋？我记得不错的话，姬之榻在侧殿。"

　　叙述到这里，玉紫双手一摊，总结道："因此，妾就来了。"

　　玉紫的话音刚落，韩公主便是一呆。刚才还声音高昂、气势夺人的韩公主，转眼间，眼眶越来越红。渐渐地两泡泪水出现在她眼眶中，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玉紫看向泪水和胭脂白粉糊成一片的韩公主，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公子就在殿中呢，你现在脸上好脏。"

　　韩公主的哭声猛地一收。她瞪了一眼玉紫，伸袖掩着脸，急急地向外跑去。在经过玉紫时，她把玉紫重重一撞，直撞得她踉跄几步，跌出老远。

　　侍婢们看到自家公主冲出来了，连忙围上，急急地叫道："公主，公主？"韩公主不理会她们的叫嚷声，径自朝着院落后面跑去。

　　终于安静了。玉紫慢腾腾地来到正殿与侧殿相连的门口旁，扯过草席铺上，然后垫上榻被。

　　玉紫刚刚躺下，便对上了安坐在榻几后公子出那双深黑深黑的眸子。

　　四目相对，玉紫打了一个哈欠，朝着公子出扬了扬手，喃喃唤道："公子晚安，妾已累极，先睡了。"说罢，她缩回被中，在公子出的打量中合上了双眼。玉紫这一夜睡得很不好，地铺靠近两扇门，风呼呼地直灌，寒冷无比。

　　第二天清晨，玉紫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这时，两个韩国美姬进来打扫。玉紫刚把床榻卷起放在角落里，便听得一个美姬的声音传来，"咄！此姬好不知事，竟在公子之后起榻！我竟不知，世间有这样做姬侍的。"

　　"噫！休言！公子宠她呢。若是寻常权贵家，光这一点，便已把她杖死。可公子起榻时，竟悄悄而出，不愿惊醒她的美梦。公子对她珍之宠之啊！"

　　玉紫一惊，她这才知道，自己应该在公子出起床时，服侍他洗漱的，自己起得这么迟，在姬侍而言，已是死罪！

　　惊住的同时，玉紫心存的对公子出的那点不满，已是烟消云散。吹着外面的冷风，用冷水狠狠地淋向脸孔后，玉紫拍击着自己的脸颊，低低地说道："玉紫，这是乱世啊，你别把你在现代社会的坏毛病带来了。这是人命如草，女人更是连草也不如的乱世啊。你一定要清楚这一点，一定要清楚！"这般被冷水一冲，冷风一灌，玉紫已是哆嗦成一团。

　　搓着手，牙关叩叩中，玉紫一溜烟回到侧殿，再在夹衣上加了一段中袍。这般足足包了四五层后，玉紫终于感觉到温暖些了。

　　这个时候，她要开始工作了。她的工作是跟在公子出的身边，为他煮酒斟酒，焚香暖榻。当然，最后两个字，玉紫是直接忽略。

　　到了冬日，道旁的树叶已落了个精光，玉紫走在林荫道中，只觉得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寒冷更甚。

　　玉紫搓了搓手，朝着议事殿拐去。突然间，旁边的小路里一个人影一冲而来，砰的一声，重重地撞上了玉紫！这人低头行走，又是急冲而来，这一撞力道奇猛。玉紫向后踉跄地退出几步，终是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人被反冲力撞得向后退出一步。他盯着姬妾打扮的玉紫，瘦长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怒色，瞟了玉紫一眼后，问向不远处的侍婢，"此妇何人？"

　　那侍婢恭敬地说道："玉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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