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9)_林家成

九

　　玉紫大惊，迅速向后退出一步。可她手无缚鸡之力，这一退又能退出多远？转眼间，她的下巴便被这青年牢牢地锢制在掌心！

　　宫老愤怒的喝声传来，"亚，你欲何为？"

　　宫老的愤怒，众剑客一点也不在意。剑客亚抬起玉紫的下巴，朝着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朝着左右众剑客嘿嘿一笑，道："宫的儿子，娴静若处子，又生得细白牙齿，浑不似我等汗臭丈夫，真是让人心动。"亚的声音一落，众剑客更是呼啸连声，大笑不已。

　　哄笑声中，宫老气急败坏地向这边赶来。玉紫目光平静中带着一股冷意，直直地盯着亚，她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把他的大掌扳开，说道："君堂堂丈夫，还请慎言。"

　　亚被玉紫的冷漠所镇，眉头一挑，竟是任她扳开了自己的手掌。

　　玉紫一得到自由，理也不理笑得正欢的众剑客，径自转身，朝着宫老走去。她挡在宫老面前，伸手按在宫老挥舞着的青铜剑上，微笑道："父亲不必动怒，亚不过是与儿玩闹。"

　　宫老一怔，对上了玉紫的双眸。这双眼睛，清澈如水，明净无波，让人一见心静。宫老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他盯向亚，又盯向哄笑声兀自响亮、呼哨连连的众剑客，声音一提，喝道："诸君，宫虽老，为我儿，不怕死！"

　　众剑客对上宫严肃的表情，声音一静。这时，一剑客嬉笑起来，"宫老虽然不惜死，可你儿懦弱好欺，我等……"他只说到这里。一旁的亚缓缓摇了摇头。亚显然是这些剑客的首领，他一摇头，那人的话便戛然而止，嘿嘿直笑。

　　宫老喘了几口粗气，瞪着那开口的剑客一会儿，回头看到玉紫，终于按下怒火，把手中的剑缓缓归鞘。宫牵着玉紫的手，沉声道："儿随父来。"

　　目送两父女远远离去后，亚低下头，瞅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目光来。那脸黄而长的青年笑道："亚，莫非你相中了宫老此子？宫老虽勇，终已老朽，你若相中，将此儿弄来玩耍一番，也非不可。"

　　亚瞅着自己的掌心，微微一笑，哂道："此事以后再议。"

　　宫牵着玉紫，一边在人群中穿行，一边说道："我儿，剑客皆是悍勇之士，你不可轻易服软。"

　　宫长叹一声，"幸我儿识字，以后可躲之避之。"玉紫笑了笑，道："父亲，儿可以应付，你不要忧虑了。"宫老呵呵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一脸慈爱欢喜。

　　两人来到一个脸白而瘦的管事前。这个管事，已不是昨日雇用玉紫之人。

　　他盯着玉紫打量半晌，问道："你识字？"

　　玉紫叉手应道："然。"

　　"善。"那人点了点头，朝玉紫身后一指，道，"从今日起，你归于驴车队中，份同杂工。"

　　"份同杂工？"宫老一急，上前便想争辩。玉紫扯住父亲，摇了摇头。

　　这时，管事盯了宫老一眼，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又瞟向玉紫，说道："众人若有疑惑，你需解之。"

　　玉紫低下头来，叉手道："然。"那管事扬长而去。

　　这时，一个吆喝声响亮地传来，"起行--"声音一落，百步外，另一个剑客策马上前，接着高喝，"起行--"

　　"起行--"一个声音落下，百步外的另一个剑客马上跟着高喝，高喝声连续而起，不一会儿工夫，二三里长的队伍，便都传遍了。

　　商队开始动了。宫老看着玉紫步入驴车队，才转头走向他自己的位置。宫老毕竟年迈，虽是有名的武勇之士，可他也只是驴车队中的一个普通剑客。地位虽然不高，但父女俩能待在同一个车队中，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车队启程，卷起了厚厚的灰尘。做杂工的以奴隶为主，也有一些庶民中的壮汉。他们身上穿着最为粗糙的麻布衣服，有的只有腰间系着一块兽皮，赤着足。

　　他们的腰间，也别着一把剑--竹剑。这竹剑是他们唯一的武器，一旦遇到强盗匪徒，他们便凭此反击。

　　玉紫跟在驴车后面，混在众杂工中间，与他们一样步行。宫是剑客，有骑马的权利。玉紫看了一眼父亲，宫也在回头看她。对上父亲担心的眼神，玉紫朝着他灿烂一笑，伸手挥了挥。

　　官道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人马这般走动，那灰尘冲天而起，弥而不散，转眼间，玉紫便已是灰头灰脸。走不了一个时辰，她已是疲惫不堪，汗水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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