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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抱我到那边的偏殿……这总归是办理朝政的地方……”我剩余的意识使我喃喃地提醒道。

  “朕正在办正事……”权禹王低声地回道,此时他将我放在了龙案上,我能感受他那依旧强壮的身体紧绷绷地正在积蓄着力量,他有些粗鲁地说:“朕办这些折子,朕也要在这张龙案上办你,办一件繁衍皇室血脉的国家大事……”

  他那故意贬低和轻蔑的话让我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我双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男人,手微微颤抖着感受他那心脏有力搏动的地方,不知不觉红了脸,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手指去轻轻解开他龙袍上的衣扣。当那个时刻来临,我们都低叹了一口气,权禹王狂放地说:“在这里这样,我们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他还说:“奴你让朕那么快乐……朕像这样离不开你。”

  “奴,再为朕生十几二十几个孩子……”

  向来庄严而空旷的勤政殿,曾经有那样的一夜被充满男女私欲的气息笼罩,微微作响的椅木声传散到每一个角落。掉落的奏折和茶杯、披帛、龙纹腰带混在一起,也许后来去偏室的路上还掉落过我的发丝……那快乐是我回忆里做女人最妩媚的时光。

  这偌大的殿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人敢进来。

  以后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这后宫里以后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男人和女人相守相知,白头到老。

  36、灯节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改变的是我和权禹王在一起慢慢变老和雾儿一天天的长大,永远不变的是四季的更替与花开花落。

  又是一年玉兰花盛开的时候,那已经是我与权禹王第四次一起在沁春媛观赏玉兰花了。

  在这两年里,我们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一起吟诗作画、一起弹琴打猎、一起看雾儿膝下承欢、一起赏俗画窃窃而笑、一同享受最默契的男女之乐。后来想想,那真是我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呵。

  不过这两年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并没有如我盼望般的再次有孕,我想难道雾儿的出生是上天的旨意,再次的期盼却成了奢求吗。

  “唉,奴你看这花儿一年比一年灿烂,朕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喽……”权禹王发出感慨,他之所以如此惆怅是因为今早他发现了梳头太监悄悄地为他拔下了一根白发。

  “怎么会呢,在我的眼中你还是那样的英姿挺拔,那些新入宫的丫头们见到你依旧是含情脉脉。”

  权禹王笑了,他的手轻捻上我的耳垂,“倒是你,奴,真是保养有方,依旧像以前那样年轻漂亮,风姿迷人。还可以扮着小宫娥悄悄地过来找朕……”

  他喜欢我带给他的惊喜,喜欢在他寝宫里那张硕大的龙床上颠鸾倒凤,就如同那上面的床纱绣着的龙凤之合。可是我知道,我也在变老,所以我不再精神旺盛的身体不能如愿孕育出我与他的第二枚果实。我还羡慕那些年轻宫娥脸上怯生生的表情下掩盖不住的青春明丽。

  “奴兮,你最近显得心事重重。难道在这后宫之中还能有什么令你不舒心的事情吗?”

  “最近善善的身体让人担忧,春冬交换,她已经好几天没下得了床了……”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么严重?”

  我摇了摇头,“都不是些什么夺命的大病。但这么多年她服侍我左右,替我担惊受怕,劳神伤心,现在上了年纪,病疾攒在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我怎么也觉得对不住她。”

  权禹王宽慰我道:“你想开些,善善一向是豁达之人,心境好再多加进补调理,也许会逐渐好转了呢。”

  “但愿如此。九珍那孩子也是……归来的日期一年再拖一年,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这母亲吗?唉。”

  “应该正是如信上所说欲将琴技精上求精吧,那孩子如此上进你这做母亲的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况且再过一两年便该行及笈礼了,她无论找什么借口也是要回宫的了。”看着我依旧担忧的脸,权禹王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雾儿和九珍都是你生的孩子,朕见你在女儿上用的心比儿子还要多,都不免有些吃醋了。”

  我睁大眼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雾儿自有邵禾照顾,我便是想管也插不上手的,而九珍不在我身边,又是女孩儿家,我自然要更担忧一些。”

  “好啦”,权禹王轻弹一下我的额头,“朕只是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吗?看,起风了,此时邵禾应该已经带着雾儿在尔玉宫等着了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尔玉宫时,邵禾果然带着雾儿在那里等着了。在宫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她已经适应了这里,有了宫廷贵妇般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不过可能因为之前的事,她一直有些怕男人,权禹王也不例外。她瞄了一眼我与权禹王,然后低着头将雾儿牵到我与权禹王身边,说:“雾儿,快给太后与皇上请安呀。”我想她虽然不敢问出口,但想必对我与权禹王的事十分好奇,每次看到雾儿,她的疑问会更深吧。

  已经三岁的雾儿今日穿了一件亮粉色的蜻蜓图案锦袍,奶声奶气地说:“拜见太后娘娘和父皇。”

  权禹王爱极了这个儿子,一把抱起他,“来,让朕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听你母妃说你最近已经会写一些字了,都是些什么字?”

  雾儿对权禹王也十分亲近,手正摆弄他下巴的胡子,听权禹王这么一问,却并不回答,只回头看向邵禾。

  邵禾催着雾儿说:“雾儿,你父皇问你话呢,你想想昨天都写了什么字?”

  雾儿还是盯着邵禾,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对邵禾说:“儿臣有些记不得了。”

  邵禾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为雾儿解围道:“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吾’‘尔’‘诺’这样的字。小皇子刚开始练字,笔有时都还拿不稳呢。”

  “皇子现在还小,也不用操之过急。下次来,把皇子写的字给哀家带来看看吧。”我说。

  权禹王将雾儿抱下来,吩咐他说:“快去跟太后说说话。”

  自从雾儿开始懂事后,我与他相处也不能如以往般亲近,私下也不能再无顾忌儿子儿子的叫了。我只能尽可能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关爱。

  我将手边的点心喂给他吃,问他最近习字辛不辛苦。

  正在此时,年欢进来禀告说:“太后娘娘、皇上、昭仪娘娘,皇后娘娘带着三皇子在外面求见呢。”

  我与权禹王相视了一下,我一时猜不出皇后带着戈敏过来是什么意思,自从姊因罪出家,戈敏一个人住在清蝉宫无人过问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今天皇后为什么又特意带他来见我。于是将雾儿还给邵禾,对年欢说带他们进来。

  皇后牵着戈敏进来时,没想到权禹王也在,她看着坐在上面的我与权禹王露出一丝古怪神情。

  她向我和权禹王请安,还未及我说赐座,皇后便开门见山地说:“臣妾此番前来是想接三皇子到臣妾宫中抚养的。”

  我略有吃惊,皇后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抱着雾儿的邵禾,继续说道:“有句歌谣说在母亲身边的孩儿是最幸福的,三皇子母亲虽然有罪,但错不在孩子。今日臣妾无意在路上见到他,以往曾活泼懂事的孩子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臣妾不能不感到心疼。想当初他也曾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暗中指责权禹王将心思只放在了雾儿身上而忽略了戈敏。

  权禹王隐隐有些不快,我抢在他的问罪之前直接回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哀家怎么会不准呢?之前皇上让他住在清蝉宫是想锻炼他独立的品性,不想他母妃罪入冷宫反而使他变成无人照管,这正是哀家考虑不周啊,今天幸而皇后提了出来。”

  皇后明显没想到我如此爽快答应,我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权禹王问:“皇帝觉得怎么样?”

  权禹王咳了一下,说:“既然太后和皇后都如此说,朕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皇后拉着戈敏一起谢恩,那孩子真如皇后所说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自始自终一直低着头。等到皇后带着他离开时,他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他看了一眼生得白白胖胖随意玩耍的雾儿,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坐在上面的权禹王,应该是许久许久不曾见过父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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