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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霜儿倒是心无城府地一个个打着招呼,画扇只是淡淡地含着笑,一把执扇掩面,莲步珊珊而行。原本做云嫔时候,出门便有软轿,如今贬为庶人自然没有了这项恃遇,走了一会儿,居然就有些疲惫了,便就近拣了一处假山下的石头,坐下休息。

  方坐下,便看见一个水绿色的身影亦缓缓行来。

  “哟,那不是叶嫔娘娘么?”画扇轻轻地喊了一声,霜儿闻言己经展开笑容甜甜地:“奴婢参见叶嫔。

  叶素儿远远地便看见了画扇,原本正打算绕道而行,霜儿这么一喊,倒不得不过来了。见到画扇,却又尴尬。

  按理如今她身为叶嫔,画扇不过是庶人,该是画扇与她行礼才是,可是画扇却偏偏只笑着看着她,丝毫不见行礼之意,也不开口,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时便立在那里。

  画扇便开口:“叶嫔娘娘好兴致,也出来赏秋么?怎么也不坐软轿?”

  见她语气和缓,心下放心许多:“闲来无事,便出来散散心。本没打算走远,没想到这一走便停不了了。”自上次她与她做了伪证,指证皇后之后,心里莫名地便对她怕怕的。

  总觉得这女子面目柔顺,狠心起来却丝毫不逊色于她,加之皇上的无端宠爱,她注定是斗不过她了一一何况王爷亦寄了希望在她身上。

  连煜华……

  为了他,她可以只身进入这个黑暗的后宫,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画扇又道:“这些日子不见,娘娘在宫中还好罢?”

  叶素儿无奈地:“总不过是这样罢了。皇上己经是不待见我了,不过是因了太后的一分薄面,留我个名分。”这样的日子,却实在是比被贬出宫还要难熬,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哪一个不是把落井下石学得透彻。“每日里亦只在宫中绣花,无趣时候出来走走而己。”

  画扇道:“看来这宫里倒是极寂寞的。”

  叶素儿点头:“如今位品高些的,也便是陈妃而己。只是皇上也并不分外的宠,陈妃自己也知道,并不张扬。只是与皇后倒是分外亲近,便是皇后被禁足之时,也常常惦记的。这些天便日日往中宫去请安。”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画扇,捕捉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画扇亦发现了,嫣然一笑:“娘娘怎么这样看着我?”

  叶素儿深呼吸一口气,见霜儿与自己带来的侍女都站在远处,便鼓足勇气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打算?是王爷的意思吗?”

  画扇不置可否:“娘娘且宽下心,好好的做你的叶嫔。也许将来,还会是皇后。”只是说出这一句的时候,脑子里忽地掠过蕙玉那张温顺的脸庞,含着笑看着她,眼底是无限的怜惜。

  不禁心中一颤。

  蕙玉,不知道如今她怎么样了。

  连煜华似乎并不在意这位南王妃,自己只身赶赴西线,却没有对蕙玉做任何的安排。许是他也知道皇帝心中明白蕙玉与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不会太过于为难她。只是皇帝知道,其他人未必知道。到逼不得己的时侯,怕是没人能保得住她。

  于是便问道:“皇上对南王妃可做了什么安排?”叶素儿轻蔑地一笑,似乎在她眼中蕙玉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还能怎样?软禁了在王府中,派了人日夜监视。皇帝知道王爷不会在意这个王妃的,更加不会有书信来,也不甚放在心上。”想了想又笑着说:“王爷与王妃无夫妻之实,这原就是尽人皆知的秘密。王妃娘家原是焦急得很,如今可是释然了。”

  画扇心中感触,只随口应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沉默了下来。叶素儿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若是为了王爷,素儿愿意赴汤蹈火。”画扇也点头。

  这女子,确是爱着连煜华的吧。

  若非如此,怎么会宁愿放弃贵妃之尊,愿意放弃对她的怨恨,而与她联手。

  望着那渐渐行远的背影,画扇竟觉得一阵阵心酸泛上心头。为何,女人总是要做那个默默付出的角色,而男人,却可以为了自己的江山,自己的抱负而一再地辜负女人!

  连煜华站在烽火台上,遥遥地望着远方的一片荒芜。

  那里,方才才进行了一场大战。如今却只能看到袅袅升起的黑烟,星星点点的火苗,和遍地的尸首。再往远处看,便是一面大旗,红底金边,上面一个绣金大字,玥。在重重黑烟下,战旗飘摇,更加看不清楚。

  曾经,他也是举着这样的旗子,带领着千军万马在沙场上厮杀,曾经他心中也骄傲过,也威风过,曾经,他也把保卫大玥朝视为己任。

  可如今,他却成了大玥朝的敌人。世事无常,真是可笑啊。

  眼角余光瞄到徐路在底下手舞足蹈地喊着什么,他皱了皱眉头,转身下了烽火台。徐路连忙迎上来,小声地:“爷,宫里来消息了。”

  紧蹙的眉头有了些许舒缓,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又从头细细读了一遍。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连宸祈接她回去了。”语气却是平淡的,让人猜不出什么。徐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道:“王爷您看这云嫔对咱们……”派去大兴国的探子己经回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云初是大兴国的七公主云画扇,且与那皇帝,还有那样的缘分。

  这事情倒不难打听,竟己经有人为他们铺好了路,如今在大兴国己经是街知巷闻,老百姓茶余饭后都乐得拿这事来唠一唠。

  只是,便觉得这云画扇并不可靠了。

  连煌华摇摇头,声音中竟带一丝释然的兴奋。

  “无妨。月眉在信里说了,她己经对连宸祈死了心,到必要时候,她甚至愿意为我们刺杀连宸祈。”

  徐路却是有些怀疑:“万一这只是她故布疑阵,只是为了让咱们放下戒心……”到时候倒戈相向,倒把王爷出卖给皇帝。

  连煌华摇摇头,示意徐路不要再说。

  不过是一名宦官,如何明白男女之间的情爱,如何明白爱得越深,变作恨的时候,便越可怕。

  又瞄了一眼信笺,若有所思道:“要尽一切办法拉拢大兴国……”这是她开出来的条件,亦是他取胜必须要做的事情。

  徐路蹙眉:“可是皇帝手里有大兴的六公主,听说皇后己经修书去了大兴,请大兴皇帝为大玥朝出兵了。”顿了顿又道:“大兴的皇帝,可是那位一母同胞的兄长。”

  连煜华笑,狭长的眼又露出往常那种狐狸般狡黠的光芒:“呵,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姐姐,又如何与大好河山相比?"

  徐路明白了。

  王爷这是要拿大玥朝的疆土与大兴国做交换。不禁神色一暗。这可是无脸面对列祖列宗之事,王爷……

  望着连煜华坚毅的脸庞,知道他心里是下定了决心,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奴才现在就去安排?”

  连煜华点点头:“事不宜迟。

  这边连煜华接到月眉书信的同时,那一头的温顺良,也接到了画扇的亲笔信。

  “是什么?”彼时温顺良正与林远在军帐内下棋,林远好奇,随口问了一句。方才的一场大战,双方死伤无数,没有分出个胜负。只是连煜华有大军几十万,相比之下,倒还是他们这边胜了,因此林远的心情亦好。

  温顺良不露痕迹地将信纸折好揣入怀中:“哦,是京中朋友来的信,问候而己。”便执起一子,心不在焉地一放。

  林远拊掌大笑:“哎呀,温大夫这步棋,林远不敬也要说出个‘臭’字了!”赶紧执起自个儿的白子,迫不及待地往棋盘上一掷:“温大夫,你可输了。”

  温顺良一愣,随即淡淡一笑:“侯爷好棋艺,温某自愧不如。”

  林远却止了笑,定定地看住他:“倒是得多谢温大夫的那位朋友,分了温大夫的心。”目光犀利,想要砍头他的心一般,温顺良不禁浑身一震。林远却不再咄咄逼人:“罢了。既然温大夫不愿说出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用药与行军一般,都是一步都错不得的。温大夫切忌,用药的时候,可别分心了。”说罢,便命人受了棋子。

  温顺良尴尬地笑笑,推说疲了,起身告辞。

  走出军帐,到无人处才又掏出那信,打开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方才自己并没有看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七公主,竟然要他在将士们的药里做手脚!

  七公主,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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