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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庞潇潇迟疑着慢慢走来。按照事先的安排,玄铁令暗卫会吩咐说,有人想见她……

  “潇潇,你回来了。”令月在灯影摇曳中一身青衫,打开双臂,笑的如往日一般。

  此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了。两人历经波折后的重逢拥抱,都表达上了十二分的真心。

  “你个浪蹄子,在胖子身边很辛苦吧。”令月先开了口,如此定下了话题的基调——亲热。

  “还好,赶上了这个机会。”庞潇潇自然不会把她当什么神女,深深的吐了口气,“我九死一生,总算是回来了!”

  “夸张了吧,我可是知道你的任务,”令月很不屑的笑了,“凭你,去对付一个男人,算什么九死一生?那谢平安的口还不好撬?”

  庞潇潇闻言差点没声泪俱下。像谢平安那样的贵公子,通病就是“多疑”。尤其是他现在呈一派惊弓之鸟之态。想从谢平安口中套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幸得庞潇潇执着敬业的很,她为了回到繁华的京城,真是拼上了命。不仅设计了数起追杀,到最后还挨了毒剑诈死,在“临死”前的那一夜,才诱出了谢平安的真话。

  “哎,真羡慕你和婉兮!没糟我那个罪!”庞潇潇愤愤而语,“我这马上还得去过堂,还不知新任的连主是如何个性情呢……他若难伺候的话,我又得从鬼门关走一糟!”

  “用不着担心,”令月就等她这句话,“你就不用去连主那儿过堂了,说给我听;我转述即可。”

  庞潇潇愣住了,她疑惑的瞪着令月,令月严肃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去皇上那里请了旨。你不用过堂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盛宴,对没来由被施恩的事儿,每一名赵家大院出来的暗人都很敏感。

  “实话和你说,我想留你在神女殿。”令月不等质疑,自己先开了口,“我这里一个自己人也没有,很别扭。所以我才冒险绕过太后,去皇上那儿揽了这个差事。我跟皇上说,你与我往昔有情谊在,所以,你交代完原先的任务后,正好留下来。但,你若不想分过来陪我,我也不强求。连主就在外面等你。毕竟京城繁华,翩翩公子又多,你一苦尽甘来的艳美小娇娃,何苦来陪我呢。”

  庞潇潇的面色一讪,目光有些松软。

  “坐吧,”令月知道她心思松动,不动声色的给了个台阶下,“你这几日辛苦,还是坐下,边喝茶边说吧。”

  庞潇潇窸窣坐下,捧着茶杯,斟酌了一小会儿,将事情娓娓道来。

  谢平安果然知道的不多。因为谢离清楚,这世界上知道的事情太多,绝对是负担和煎熬。

  谢平安只是知道,谢离说过,如果将来有了性命之攸,就立即命人将墙壁打开,有一封密信,能救他的命。

  至于其余的一切,都是谢平安日久慢慢揣摩的猜测。比如说谢离当初为了在梁宫中将他这个独子救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说谢离一直和前梁余孽有联系;比如在北斗七星出现之后,谢离忧思更甚。比如说……

  但这一切,都不是可以让庞潇潇回返京城的功绩。

  令月知道,惊心动魄的消息往往留在最后。

  谢平安谈起一件事:他于数年前,曾无意在谢离的书房翻开了一处暗格。

  那里面摆放的东西很古怪——有一枚寒酸之极的石蝉;一柄貌不惊人的玉杵;还有,一把镶嵌了七颗宝石精致耀目的钥匙。

  见惯了金银财宝的谢平安自然不屑去动那玉蝉和玉杵,他小心的捏起了钥匙,看得上面阴刻着两个大字:

  ——“摇光”。

  【第五卷:大结局】

  辞行

  谢离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开口解释任何事的。

  而这些古怪的东西,谢平安只见过一次,就失去了踪迹。谢平安当年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只记得当初发现时那忐忑的心境和疑惑的心情——父亲藏这些诡异的东西做什么?要价没价,要品没品……令月呷着香醇幽远的冻顶乌龙,在心底渐渐有了大胆的假设。

  谢离杀了天权星蔚程衢全家——“日敬毋治”之印被袁螭发现——赵真不承认自己是玉衡星——她傅令月也不是真正的神女——谢离手中有开阳星神女应有的物件——谢离杀了天权星蔚程衢全家。

  难道说,谢离才是真正的神使玉衡星?!

  可是,谢平安描述的那个写着“摇光”的钥匙又有何用呢?如果这是暗示摇光星的下落,那也应该留在开阳星的手中啊,怎会两者都集于谢离之手呢?玉衡,开阳,摇光。这北斗七星中的最后三星,到底是怎么个奥妙其中呢?

  谢平安说,谢离一直和前梁余孽有联系。这句话她非常相信。

  这就不难解释玉蝉和玉杵后来的流出。若说是张嵇等前梁余孽在幕后统领全局的话,那么这个谢大都督,就是局势中最隐蔽、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他就是所有幕后活动的坚实地库,由他保管这些秘密物件,再安全、再合适不过了!

  理清了思绪,令月留下了庞潇潇。她感觉自己距离十一年前的真相,又接近了一步。

  ****

  腊月初二,方耀祖于百忙之中造访神女殿,寒暄片刻离去时,给她留下了一个前梁的宫人、一个后军的老兵。

  令月先见了那位前梁宫人,据说这厮还是当时内宫监的客印大太监,姓王。她听了这王公公舌灿莲花的讲了半日,也没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非是梁宫中皇后薨去,凤位悬空的一些后妃争风吃醋的脂粉事。比较有用的信息就是,皇四子的娘很得宠,但生子不久就死了;可怜的皇四子糟了断魂针,却查不出凶手。这位皇子从百日过后就一直被养在宫外治病,由太医院推到神女殿,但最后转到谁手上了,记不得了。梁帝原想立五皇子为太子,可是神女偏说这五皇子配国祚不吉。所以,东宫之事梁帝就一直拖而未立。贵妃自然对神女心有恨意,虽不敢明说,但内宫之人人尽皆知。

  如此,令月想起了自己记忆中的落水始末。那五皇子言语中确实是对神女不敬,但是,那孩子好像还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比如说,她是个冒充神女之人……“本殿当年的事,你还能记得多少?”她和蔼的插了话。

  “老奴一直在内宫监,无福伺候公主,”这王公公说的和乾教那些刺客之言并无两样,“只听说神女娘娘将公主和那位小娘娘一起留在神女殿,旁人轻易是见不得的。”

  至于朝政上的事,内宫监就更不得而知了。内相司礼监总管是梁帝的心腹,早在破宫之时殉主;外相御马监总管单裟丁……唉,这又是一个死人。

  令月退了王公公,又单独召见了那位后军老兵。据方耀祖说,这位盖校官是当初方家埋在谢家的心腹细作,让她放心问就是了,一定会知无不言。

  十一年前兵进神女殿,正是谢离麾下的后军。可这位盖校官指天发誓,破宫之役,他当时是寸步不离谢大都督——因为各家权贵互相之间都有细作暗伏,方家给他的任务就是密切监视谢离。

  军队血战过后,他们冲进神女宫正殿,神女殿的乾教教众确实如史书上所说,要么战死,要么自戕,已然没有活口。谢家军的本意是找到两任神女及神女替身,尤其是那位真的神女传人——前梁的长平公主。因为先帝爷当时的军令是:“务必以礼待之”。谁也不敢公开对神女不敬,先帝造反的旗号就是,“拨乱反正”。

  可是,当时神女殿已成死城。谢家军掘地三尺,搜寻数日,也没寻到一个活口,那两代神女加上一位替身的踪影,根本无从问去。

  为此,在日后的数年内,后军都督府包括谢大都督在内的上下人等,不停的接受锦衣卫、暗卫、六扇门等一系列五花八门的追查审讯。可是真相就是如此,谢离没这么可掩饰的,他经得起一切调查。神女就是神秘的消失了,谁也无能为力。

  后来,皇宫及国库被方家军攻克,盖校官听方家军的死党偷着传说,他们炸开国库地宫大门时,内中却只是空空荡荡一片。前梁乃是盛世升平,谷满钱溢,黄金地宫曾多次修葺扩容,所以,眼前的景象任是谁也不敢相信——根本就没有半锭黄金!只是,在洞穴的醒目位置,被人用金水画上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还用乾教的符号写着——“七星出,黄金现。”

  方震方大都督比较幸运,为此事没有像谢离那样经受三堂会审。本来方家领兵攻国库,是一件令人眼红、遭人嫉妒的肥差。各方权贵纷纷派遣细作入内,为的都是抓到这方大都督的把柄——因为面对浩瀚的国库,谁也不可能一点东西不拿的,方震不拿,他手下的兵士也会拿的……这一拿,将来可运作的罪过就可大可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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