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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一连几日,令月都没听到右军大都督袁螭发病或是其他的消息,她不敢派人去打听,只能侧面问询下最近朝政有什么大的动向。

  小多子初来乍到,自然是想在神女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当下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

  令月如愿以偿的听到了袁螭的名字,只不过,这名字后面跟着的事件,着实令她惊恐!

  右军大都督袁螭和后军大都督方耀祖,为了争夺驻兵陇西资格,在皇帝和摄政王面前明着斗起来了。

  两人不仅在朝堂上辩论政见,在营帐比试阵法,最可怕的是最近几日,为在兵部面前显示自家的实力,袁、方这两位年轻的大都督竟整日都拼在马背上……

  “这事儿是谁先提出的?”令月很是担心袁螭的身体,他刚受了剑伤,哪能这样玩命!

  “听说是右军袁大都督先奏请了,不知怎么了,后军方都督也提议了,陇西那个破地方,还得亲自带兵去驻扎,穷乡僻壤的,见皇上一面都难,真不知这两位都督爷争个什么劲……”小多子瞅着令月脸色嘀咕着。

  “对啊……”令月狐疑。陇西地势偏远,四围荒凉。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留驻其中的价值着实是不高。尤其是还得亲自驻地,一驻几年,袁螭他想干什么?离京城远远的?他想造反生事不成?可不对啊,造反也没从那儿造的啊,左军、右军两个都督府麾下富庶之地比比皆是,粮草金银铁器兵士保障极佳,千里迢迢的跑到陇西,相当于把自己从权利中心隔离流放了啊……

  怪哉,怪哉。这样不划算的事,偏偏还有人争抢着去!

  方耀祖,这个方小狐狸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这两家,谁的胜算比较大?”令月突然提问了。

  “奴才估计是方都督。”小多子低声递过话来,“据传袁都督的身体冬个好像不太好,陇西那边太冷了。”

  令月心下一抽,“那袁都督……这几日就没表现出来?”

  “没有!现在是夏天呢,”小多子没听出令月言语的偏差,“为了抢任务,袁都督鞍上马下的精神着呢!”

  令月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她心不在焉的示意小多子退下,越思量,越觉得一阵阵心慌。

  她突然想起袁螭去年秋天的那次病发……因为中了吴丽人一剑后马背劳顿,直接导致了……她心头一紧,当下就坐不住了!

  当夜,令月换上了深色侍卫服,确定身后没有尾巴,直接蹿进了右军都督府。

  她没有直接去寻袁螭的住处,而是径直找到了巡夜的侍卫,出示了暗卫的令牌,找海青或是海龙。

  袁螭没有想到她会来,所以,也没明着下命令说不让她探视。

  海青很是为难,但无奈之下,也只得带着她来到了袁螭的住处。

  袁螭已经睡下了。他白日里劳碌很累。

  令月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将海青单独拉到了房间的暗处。

  “说,”她的言语很冷,“你们给他做什么了?”

  海青哪里知道她这是诈唬,当下垂下了脑袋,“用了针灸……”

  “疯了!”令月差点没跳起来,“他……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们!你们——”

  “是公子非要如此的!我们拦都拦不住!”海青一个劲喊冤!

  “我去。”令月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示意海青门外看岗,加重了脚步,向袁螭床榻走去。

  居然,她一直到袁螭的眼前,袁螭才清醒了过来。看来……他真的太累了……

  “如果我是刺客,你今夜就死定了。”令月冷冷的开口了。

  “你怎么来了?!”袁螭的困意顷刻全部消失了,“谁带你进来的!”他很是明白事情的流程。

  “既然你不要命了,还不如让我来取走……”令月盯着他那满眼的血丝,心下波澜起伏。

  “你怎么能来!”袁螭很是气愤,“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放心,没有跟梢。”令月冷冷的答着,“我从不办没有把握、连累自身的事。”

  袁螭还想说什么,却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这幅度猛烈而连续,最终他身体一抖,似有一口痰沫涌出。

  令月冷眼瞧着他抓起了榻边的白绢,一接,入目的,竟是满眼的刺红……

  令月一惊!她突然想起华拓说的天不假年……当下一震,抓过了袁螭的手。

  那气息失去了绵长,连她这样不通医术的人,都能断的出此人……

  她心下一酸,之前所有硬挺出的冰冷荡然无存。

  “你疯了!疯了!”她失控的冲他低吼着。

  “一受伤,就会这样,习惯了,没什么大碍。”袁螭面无表情的将手臂抽回。“你别给我添麻烦,就是最大的……”他一句话没说完,又咳开了。

  令月突然想到偷听柳蓉说的,不能再让他受伤了……可他,还是为了救她受伤了!

  都是因为她!

  “你想做什么?”她无比认真的开口了,“杀李成器?还是杀李俊彦?我都可以帮你。”

  袁螭略带惊诧的望向了她,竟不屑的笑了,“你不想做你的事了吗?你能吗?”

  ——他只需一句话,就将她的冲动化之无形。

  令月干干的矗立当场,她的嘴唇开了又闭,闭了又开,但那一句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去。

  ——“怎么,我不做我的事,你就可以放手了吗?”她其实很想问他这句话。

  但是,她不敢。

  因为她没想好,他若是真的答应了,她该怎么办……

  取舍。人生最难的就是取舍。

  其实也不用怪袁螭,也许在别人眼中,她自己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明知被设计入局,还非要来冒充神女。

  是的,明知道前路凶多吉少,她能放手吗?

  “好。”她干涩的开了口,“你不是想去陇西吗?我帮你。”

  袁螭莫名的瞪向了她。

  “你想死,就死在离我远些的地方吧。”令月苦涩的笑了,“我怕我看到你的尸体,这辈子都会不得安宁……”

  “你想做什么?”袁螭的语调有些紧张。

  “我有办法,我会让你去成陇西的。”令月寂寂的注视着他,“明天你不必去营帐了。”她克制住想抱他最后一下的冲动,“我发誓,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她扭头,转身向外去了。

  “小月!”是袁螭的声音在后面呼喊着。

  但马上,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她的脚步一滞,终还是坚定的,离开了。

  辅星

  翌日,令月让小多子去后军都督府问句无关轻重的话。

  ——方耀祖送她的那个小手炉,是在哪里买的?

  果然这日华灯初上,聪明的方耀祖便辞了所有的事,风尘仆仆的赶到神女殿来。

  令月见到这张心领神会、温柔熨帖的俊脸,心下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但无论如何,她今天是狠了心要劝他退出竞争。为了袁螭,一定要让方耀祖放手的……

  为此,她甚至想好了三套方案。敬酒不吃有罚酒,罚酒不吃还有栽赃……总之方法很多,怀柔的有,卑劣的也有,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样的交谈,令月自然是不想旁人知道。

  “你们都下去吧。”她挥手驱散了左右。“方大都督,什么事这么开心?”她开口,便是装相的扮猪吃老虎。

  “因为我一直喜欢的女人,好像有事需要我。”方耀祖既不认傻,也不戳破,他微微一笑,将话题转了回去。

  “坐吧。”令月转身,“今日方大都督若没什么大事,陪我喝酒可好?”

  “荣幸之极。”方耀祖掀袍坐下,看着令月将一个个镶金嵌玉的托盘盖子打开。

  ——四盏透明的波斯琉璃大酒壶,分别装着颜色为红、绿、黄、紫的晶莹剔透的液体。

  红为血红,绿为翠绿,黄为金黄,紫为郁紫,在烛火辉映下,色泽瑰丽直惊心动魄,摄人精魂;清风徐来,拂之花果香浓,醇香悠长……

  “呦!”方耀祖是酒中识货的人,“这是鹤年堂的秘贡……配上这波斯的琉璃酒具,倒是相得益彰啊。”他不由的感慨了,“请我喝这样的酒——”

  “怕了?”令月笑着截住了话,“现在走还来得及。”她挑衅的扬了扬眉梢。

  “呵呵……”方耀祖自得的抬眼望向了她,“今日你这里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坐定了。还有什么绝世的妙物,一并拿出来吧。我一同消受了。”

  “只是陪我饮酒,”令月慢慢的摆出了八只夜光杯,依样分别给宾主斟满,“对酌,酒为次,人为首。在酒中,你我也算是知音。论起寻合适的人来饮酒,无人能与你比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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