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80)_叶听雨

八十

　　这一年全县的各项工作开展顺利，基本上按年初预定的工作计划完成。而作为秘书的朱自强，则又开始了一段屁股冒烟的生活。

　　年底要汇总写报告，写各种文件，写次年的计划，做好有关经济、法律方面的总结工作。还要照顾到办公室的工作，机关大楼里其他部门的总结工作也要进行督察，而陈字奇作为分管法律和经济的主要领导，这两方面的工作简直多得让人头皮发麻。经济方面的分析报告，各种数据还可以让李碧叶帮帮忙，法律方面的直接没人，除了碰到难题时请教一下马达外，基本上都是朱自强一人加班加点地干，这也直接造就了朱自强法律知识的飞速增长，为如何准确把握国家的政策法规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就这样一直忙到春节前。朱自强现在坐在办公桌前就像一台飞速运转的小机器人，一心多用，手里飞快地写着文件，嘴巴里却不断地回答同事们的提问，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几眼满桌子的材料。

　　马达站在门口，脸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亲手挖掘出来的人才，就像喝了一杯陈年老酒般舒坦。整个县委办的人被朱自强调得团团转，反观那两个副主任老大人，轻松得恨不得唱点小曲什么的，省心啊！

　　马达等朱自强忙得告一段落后，冲他招招手叫道："自强，来我办公室一趟。"

　　朱自强拧上钢笔帽，风一般地飘出了办公室。他人刚一走，里边的人全部长出了一口气。陈钢首先骂道："这小家伙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东西？咱们跟他做同事亏死啦！几位姐姐，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地任这小子摆布啊？"

　　李本群边揉着脑门边娇声娇气地说："陈钢啊，人家自强可是年纪最小、事儿干得最多的一个，这不是看不过去吗？我们能帮就帮，再说平时让他做什么事从来不打折扣，不像有的人，整天就想着当普希金……"

　　陈钢急忙举起双手叫道："停！停！李姐我错了！活儿干了还不让人发发牢骚吗……"

　　吴家英笑嘻嘻地说："小钢啊，不是大姐说你，你看看你自己，整天就把自己整得阴阳怪气的。自强来了后比老马还凶，不过累归累，但是我心里头呀，踏实！"

　　陈钢没料到自己针对朱自强说了两句，马上就惹来两个"高音喇叭"的反击，赶紧往门外一溜："我上厕所去……"

　　后边吴家英追着叫："上完厕所回来整理材料啊！"

　　陈钢郁闷坏了，心里暗暗地不服气。朱自强这家伙只不过字写得好些而已。要说那些报告总结什么的，能显出什么水平？怎么人人都当他是宝一样？唉，看来真是高处不胜寒啊！晚上回去再写两篇诗歌，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投稿，不整点名气出来，肯定要被朱自强压着翻不了身！

　　马达轻轻地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看着朱自强笑道："放松点儿，呵呵，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我看你最近差不多找到窍门了，想跟你聊点心得。"

　　朱自强跟在马达身后入座，微微地皱着眉头说道："还差得远啊！要学的东西太多，最近我在看农业方面的资料。主任，现在我才深有体会，秘书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马达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满屋回响。朱自强心里暗骂：男笑痴，女笑怪，背起娃儿谈恋爱。

　　马达笑完后边喘气边看着朱自强道："放松点儿老弟，你这段时间把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这要是一断的话，后果就严重了。紧了三个月，差不多该松松了。把你兜里的记事本给我看看。"

　　朱自强掏了出来。这是他自己随身携带的备忘录，记录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当然主要还是陈字奇的工作。

　　马达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已经完全上路了。接下来你不用这么忙了，快过年了嘛，逢年过节总该休息一段时间。明天开始我放你大假，过完年后正月初八再来上班。"

　　朱自强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办公室里那两位大姐可是说过的，县委办公室只有召开会议、过年过节的时候有油水，这个时候马达把他放走，不是什么都捞不到了吗？

　　马达看着朱自强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和颜悦色地说："小伙子，单纯些，你还年轻，别沾染上那些官场的陋习啊。你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放你走是为你好。你现在是二把手的专职秘书，多少人想往你这儿靠关系打点。如果你现在不走，再过两天我怕你想走都难了。嗯……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这股送礼的风气不好，你过早地涉入，对你将来的发展影响很坏。以后有什么机会的话，人家会说，看这家伙收我礼物的时候怎么怎么样，现在说得比唱得好听，什么事都不办……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呵呵，你应该听说过我从不往家里拿东西；当然也没有往纪委上缴，卖了返回到送礼人的所在地。唉，这事儿做得有点儿不漂亮，但我也没法子。原物退回吧，伤了同志们的感情，以后工作不好开展；不退吧，我丧失原则问题。只好卖了，要么给贫困学生，要么捐给困难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自强一脸感动地说："明白了主任，你这么爱护我……唉，有时候没你这位大哥指点，我还真是会犯糊涂。"

　　马达笑着点点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你已经正式转正，干部，一般科员待遇，工资从下个月开始计发。过完年后，3月底有三科自考。呵呵，时间很紧，有没有信心过关？"

　　说起马达对他的关心，确实让朱自强没什么挑剔的。报自考的时候，按马达的建议报考行政管理专业。本来高中毕业生不能直接报考这个专业的本科，但是马达专门出面打过招呼后，也让他顺利地报考。等他报完名回去，正在为买资料等事情大伤脑筋的时候，马达已经把这个专业的所有书籍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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