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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自从和姚露西结婚之后,我便搬出了胡宅。之后,不是住恒盛酒店就是住医院,这几天被记者堵得紧,也不能住在恒盛,只能和为零同住。

  但我在这段时间内,已命人将我在SentosaCove的置产腾出来。

  此刻,房子是现房,可以直接入住,也不用等。

  林为零体重轻,背着她并不吃力,可是室外气温高,没一会儿我就汗如雨下。

  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新加坡盛夏季节的来临。

  医院外,路旁,有周边路段的指向标。最近的地铁站,离医院应该不远。背上没有动静了,我不禁担忧,偏过头去看她。

  她疲倦地闭着眼睛,像个孩子。我倒希望她是个孩子,好过像现在这样,过于自作聪明了点。

  但是无可否认,最初吸引我的,就是她这种笨拙的“聪明”。

  我还记得,那时,她出现在恒盛的一楼大厅,低眉顺眼,祈望我没有注意到她——她并不知道,我虽正在跟前台女员工说话,但她深深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敲在我耳膜上,清晰无比。

  之后,我回头,看她快速远离的身影。

  她永远不会知道,身着修身剪裁的套装、脚踩岌岌可危的高跟鞋、摇曳着姣好的身姿、快步逃走的她,是多么的动人。

  从没有一个人,会让我有想踩碎她所有的高贵与傲慢的冲动。

  当时,看着她的背影,我在心里说:林为零,我们之间,游戏,才刚开始……

  所谓,“来日、方长”……

  —***—

  我没能走出医院大门。医院此时已经拉上警戒栏,警戒栏外,围追堵截的,俱是夹杂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出事不过一小时,狗仔队已经占据了医院门口,每一个角落。

  车流人流都不通。

  我一出现,就有眼尖的记者认出我,高叫一声我的名字,引得所有人都嗡上前来,层层围住出口。

  大白天,镁光灯还不至于闪得人睁不开眼。

  为零此时也跳下地。

  我倒还好,在这些人口诛笔伐之下,名声早就丑了,但为零不能曝光,如果她这副事故现场的模样被拍到,不知媒体又要怎么乱写。

  我快速回转身,拉开西装护住她,揽着她往回走。

  好不容易我们从后门离去。

  步行是不可能了,我拦了辆车,她不想坐也没法子了,只能将她摁进车里,再细细密密拥住,赶紧的,开口就要司机开车,就怕她逃了。

  她对车是这么的恐惧。

  看来我是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

  车子开到SentosaCove,下了交流车道之后,周围都是别墅区,也就静谧很多。

  到家了,我把她带到楼上卧室之后,便进浴室给她放洗澡水。

  试了水温,刚好。再叫她进来洗澡。

  她连衣服都不会脱了,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无奈,我只能将她剥干净了,再抱进浴缸里。

  水满出来,打湿我一身。

  她后来浑浑噩噩的睡去。我坐靠着床头柜,等她睡熟了才出卧室门。

  为零今天签的遗嘱内容,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遗嘱执行人是王书维。

  而其余的、更改了的内容,连王书维都不知道。

  我得自己找人去查。

  那肇事司机,也得暂时出国躲避一阵。

  另外,我消失了一下午,恒盛的事情,一定囤积了大把,等着我去处理。

  原定在今晚和来新加坡公干的美国花旗银行董事的会晤,也得推掉。

  我本以为,这件事,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可解决,也许,时间还绰绰有余。但是,那是因为,我没料到为零会目睹车祸的整个过程。

  这事儿,我之前提醒过王书维:不要在为零面前动手。他却违背了我的命令。

  我走出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打给王书维。

  我原本准备质问他为什么不遵守事前的约定。可当我下到客厅,开电视,看见媒体相关报道后,我取消了这个电话。

  报道里引用了交警队的肇事报告:托尼的车原本已经离开,而事故,是在车子返程途中发生。

  等处理好了手头这些事,已经是傍晚。

  窗外,夕阳。

  怎么说?残阳如血?

  我失笑,摇摇头,回卧室看了看为零。

  她还在睡。King size的床,她缩手缩脚,睡在床头那个角落。

  之后,我去厨房,看能不能做几道料理出来。

  大学时代我偶尔下厨,这几年没再动过锅碗瓢盆,厨艺大概退步不少。

  也只能将就着做几道菜了。

  我和为零都一整天没有进食。早上起床,她一个早安吻勾起了火,做的并不舒服,又赶时间,早饭还没有吃。我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是在太容易疲累。

  这个家里没有佣人,我虽说住在这里,也只不过将它当做酒店,早上离开,晚上回来,冰箱里空荡荡,从不储备食物。

  现在,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我只能干犯难。

  我原本想打电话回胡宅,要佣人调个厨子过来,胡宅厨师的手艺向来不错。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放弃:我母亲如果知道为零在我这儿,绝对会是个大麻烦。

  无奈,只能做最简单的:洗米,熬粥。

  我端了碗粥回卧室,准备叫醒为零。

  不料,她已经醒了。

  她直挺挺坐在床上,神色紧张,脸惨白,眼眸空洞无光,双手绞着被单,指节用力,额头上布着汗——

  应该是做恶梦了。

  我犹记得,她第一次来到胡宅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半夜,从梦中惊醒,尖叫,扰的人不得安宁。

  不过那时,我厌恶她至极,巴不得她这么嚷嚷着疯掉。想来,当初的我,无比嫉妒她。

  那时,我一年见不到张怀年一面,而她一出现,张怀年就几乎天天往胡宅跑。

  但是,如今这个林为零,我除了尽力宠着由着,还能怎么样?

  我走过去,搂着她:“没事了啊……没事的。”拍她的背。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我返回去端粥,被她拉住。

  我停下脚步,她双臂揽上来,脸贴在我腰上,一个劲儿摇头:“别走……别……”

  我抚摸她的发顶:“好,不走,不走。”

  林为零:

  我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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