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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龙御看了眼两女,“你们也各自回宫吧,今日的事,到此结束,朕希望云姬的事可以给宫里所有的人一个警告。在朕的面前不要妄想耍花样,被朕发现的话,定杀之!”

  他走回后面的寝宫,艳姬正靠着窗棂,仰望天上的明月。

  他走过去,像往常一样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头枕靠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问道:“月亮好看吗?”

  “没有你的这个计策好看。”她幽幽地回应,“这就是你突然让她们回家省亲的原因?”

  “不尽然,办完这件事,她们还是可以回家省亲。”

  “她们还敢回家吗?一夜之间,死了一个云姬,她们已是惊弓之鸟。但恨我的人,并未因此化解恨意。”

  “你怕她们当中还会有人对你不利?”

  “我不怕,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她们吗?”她侧过身,反抱着他的腰,脚尖轻踏,将唇送到他的唇边,“多谢陛下为了臣妾做这么多的安排。云姬之死,陛下不伤心吗?”。

  “朕有你就行了。”他回应着她的唇。

  “也许有一天,会有另一个艳姬出现,然后臣妾就会变成云姬。”

  “你不会。”他一路吻下,“你没有云姬那么多情,你不会为了朕被抢走而杀人。你是个无情无义,不知道感恩的冷血女人,不,是冷血妖精,吸走朕的心魂,然后还笑着看朕死去的妖精。”

  她轻颤着,“臣妾在陛下眼里这么可怕吗?”

  “唔——”他没有再说话,因为嘴巴已经腾不出空来。

  她腾出一只手,从桌上拿起一只酒壶,对着壶嘴喝了口,他的唇准确找到她的,这一口酒液被她趁势注入到他的口中,混合著彼此气息在他们的口腔中流转,微辣,也微甜,从唇齿间、舌尖,一直流到咽喉,流进心里去。

  心醉情迷,因为酒,因为人,因为这段错乱的情。

  她的手指一直紧扣着他的背,在他吻得最难分难解时,她的手指再度拨开指环上的戒面,拨出里面的那枚针。这一次,她没有再迟疑,精准的、不给自己任何后悔机会的,用力地扎了下去——龙御全身一麻,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迷离恍惚,更有许多诧异,像是在对她说!我以为你不会真的下手,我以为你已经改变了心意。

  他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她向下一蹲,将倒下的他抱在怀中。

  最后一次的拥抱,可以相聚的时刻已是须臾,因而弥足珍贵。

  “御……”第一次,她叫出他的名字,这个在心底流过无数次的字,终于可以念出,却不是为了让他听见。

  “我爱你。”她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

  然后,清泪长流。

  龙御悚然惊醒。刚才他梦到艳儿终于对他下手,在他的后背扎了下,接着他就神志不清地昏倒了。那显然是梦,否则他不会还活着躺在床上。这里是极乐宫,这一年来每次他睁开眼,先看到的都是艳儿光裸的后背,或是床顶紫色的纱帐。今天,他先看到的是纱帐,那么身边该是……

  他随手摆臂,意外地扑空了。往旁边一看,竟然空无一人,甚至在那半张床上没有半点温度。

  “艳儿。”他坐起身,扬声呼唤。

  没有回应。

  他下了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站在冰冷的石板上,环顾四周,不确定她是否在宫里。

  “艳儿?”他疑惑地推开窗,以为她会在湖边。

  外面夜幕低垂,湖边的情形在明澈的月光下一览无遗——没有人。

  “艳儿!”他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奋力推开门,奔了出去。

  石子和凋落的枝叶扎入他的脚心,刺得生疼,他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艳儿——”

  湖水上,风声呼呼,湖水边,落叶萧萧。极乐宫的今夜是满目的萧然和肃静,肃静得让人心惊胆寒,让人不寒而栗。站在她常坐的那块青石板上,他抬起头,向著明月,向着寰宇,向着那已知的过去和不知的未来,嘶声长呼,“艳儿——”

  这一声,喊碎他的灵魂,喊碎漫天的月光,喊碎无数过去曾有的甜蜜。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再也喊不回她的身影了。

  她已如烟般离去,一如她如雾般来。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是梦吗?是梦,就该醒了。

  即使已经离开龙疆国十余天,冷艳依然觉得自己恍惚间好像能听到龙御叫她的声音。那一声如吟咏,或是轻哄,带着温暖,贴在她的鬓边耳畔,总是长长久久地缭绕着,“艳儿——”她悚然一颤,那声音竟然变得十分清晰,“艳儿,女皇陛下在等你的回答。”

  原来幻境与现实竟然交融在一起,叫她的人是她的师兄,乘风。

  她抬起头,仰望着高台上那位金冠华服,面目凝重的月阳国女皇陛下。

  原来,她已经不是在龙疆,而是在月阳。

  “主人。”她低下头,双膝已经跪在地上,“属下奉命回来交旨。”

  “朕若是不叫你回来,你还会回来吗?”月阳女皇的声音威严而沉凝。

  “属下正要回国交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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