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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开门,张开手,“欢迎欢迎。”

  盼妮在身后张望,盼眯摇摇晃晃走出来。

  他们一行来了三个人。

  我伸出手,“这位是大哥?”第六灵感。

  “不敢当不敢当!”他与我握手,“我是老大宋约翰。”

  老大约莫四十岁左右,一般的浓眉大眼,却有凝重王者之风,我心中更觉诡秘,这样的人若属奴仆身分,主人难道是神仙中人?

  老婆端出茶点。

  盼眯走到宋二身边,仰起头看着他憨笑。

  我说:“盼眯,过来。”我有点心酸。

  老二已经抱起她坐在膝上,他摸摸盼眯的黑发,忽然露出怜悯的眼色来,抬头向我一看,他已经发觉了盼眯的缺憾。

  我说:“这孩子是低能儿童。”

  “哦?”老大把盼眯抱过去凝视她。

  老婆忽然紧张起来。“宋先生,你看她怎么样?”

  “脑部有障碍吧?”老大问。

  老婆眼睛一红,“没错,宋先生怎么知道?”

  宋约翰说:“嫂子干万别称我宋先生,叫我老大便得了。实不相瞒,咱们家少爷正是脑科医生。不妨约他看症。”

  老婆像得了救星似的,“是是,我们一定照做。”

  我说:“把盼眯抱进去吧。”

  老三来不及的问:“季兄,你搜集有关赛尔斯的资料——”

  宋二又看他一眼,他只好住口。

  我说:“我这就请各位到书房来,我的资料实在是微不足道——”

  老三“霍”地站起来要跟我进书房。

  老大微笑摇头,“季兄,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他转头说,“老二,你跟嫂子说说,设法跟少爷联络上了,让季二小姐去看症。”

  瑞芳忽然眼睛红起来,“这——”

  我也心头一热,长揖到地,“季某三生有幸。”

  老三拍拍我肩膀,“来,我们到书房去。”

  我与他走人书房。

  我问:“你对赛尔斯民族有什么认识?”

  “咱们老四对这个有兴趣,”他说,“我在电话中跟他提起,他硬要我来问你:赛尔斯民族有无可能到过北极?”

  要是别人间这问题,我一定不屑回答,因由宋三提出,我郑重地答:“北极——或有可能,赛尔斯族的历史非常含糊复杂,公元前约三七五年,赛尔斯族侵略过爱尔兰,留下文物。若果有证据证实他们到过冰岛或北极,理论成立的话,那倒是新发现。”

  “赛尔斯族到过中东吧?”

  “岂止中东,直落罗马。”

  “真厉害。”他说,“老四回来,让老四跟你说。”

  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

  “你们老四在哪儿?”我好奇问。

  “他?他不知在北冰洋啥地方,他跟学校去按置核试。”

  这话宋三说得平平无奇,我都听得奇出耳油,宋三的语言仿佛像说他兄弟去了打保龄球那么普通。

  “令弟是哪间学校?”我实在忍不住。

  “麻省理工,我们四个都是麻省理工。”他说。

  “念什么科目?”我肃然起敬。

  “清一色原子物理。”他答。

  “宋先生呢?”我问,“有什么嗜好没有?”

  这时宋二在书房外敲敲门,他缓缓走进来。

  宋三答:“我们少爷没有什么嗜好。”

  我有点失望,这么多采多姿的管家,这么乏味的主人。

  “现在少爷在纳华达州。”老二说。

  我转头问:“是否要把盼眯送到纳华达州去?”

  “也可以,纳华达州立医院的设备很好,联络好我通知你们。”老二说。

  “全交给你了。”我感激地说。

  老二笑,“季兄真是爽快人,可以交朋友,我看令媛的毛病并不是太严重。”

  我沉默。

  他改变话题:“季兄,我们四兄弟都是老粗,写篇日记都深觉困难,季兄文才令人佩服。”

  “这算安慰我?”我摊摊手苦笑。

  “实在不是客气话。”老二说,“中国人在外国打世界,并非易事,能出名就好。”

  “我算出了名?”我哑然失笑。

  老三笑,“季兄不必太谦。”

  我叹口气,“不知不觉在外国混了大半辈子。”

  “季兄平日都与些什么人来往?”老二笑问。

  “我?实不相瞒,我们夫妻俩相依为命,并没有什么朋友,中国人在外国,即使有个名声,白皮肤的上流社会不见得接受咱们,回香港去又没工作,可以说从来没有与外人谈得如此的投机过。”我说。

  老三问:“那么季兄是美籍的了?”

  我笑:“咱们一家是联合国,我太太美籍,她在纽约出生。我是苏州人,却拿香港护照,两个孩子跟她们的外祖父入英国籍。”

  老三问:“季兄没有人别国国籍?”

  我傻笑,不出声。

  “说来无益,我没有为国家做什么,最低限度。我得承认我的国家,我不知道这对国家有什么好处,下意识我不舍得放弃国籍。”

  “季兄以什么身分长居美国?”老二似乎很有兴趣。

  “我有出版社的聘书。”我说。

  老三顿首。

  “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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