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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去去去,我会小心啦,真是。”岸边有树,树上正是余恩当日路过时所见的树屋,元巧一跃上树,轻松落在树屋上头。

  “啊……十二,我……”余恩仰头惶然瞪着他。她还在舟里,而木舟离岸有一小段距离啊。

  “爬上来啊,这儿有绳梯,你上来陪我嘛。”他的笑靥让人难以招架。“余恩儿,你不想现在回去被七哥找到吧?那就上来,我又不会逾矩,当你是姐姐看呢,总想跟你聊一聊啊。”

  他……他连她的心思都摸得透彻,难道她真不会掩藏心事吗?心底是微微惊讶,也不得不吃惊他的聪明。

  确实有点害怕见到聂问涯,之前的相交宁静让她心安,可是他的亲吻让她无所适从啊……

  “来吧来吧,”他诱哄:“上来这儿,能看到聂府一半面貌呢,保证心旷神怡喔。”

  余恩迟疑了下,抱着盆栽上绳梯。

  树屋依附着厚实的树干成半隋圆围绕,屋内简陋干净,有一张木床及棉被,地上散着几本书,书极新,像是不曾翻开过。

  “来来,坐这儿吧。”他笑咪咪的拍拍身边空位。“从这里往外看,很美吧?从小我四哥身子不好,难到外头走动,所以爹就在扩充府院之际,力求自然之美。不必上山不必近海,也能看见湖光山色。你可以闭上眼睛,静静享受……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会吃了你,真是。”

  余恩见他大方坦白,迟疑的闭上眼。春风袭来温煦醉人,入眼之后顿觉平日不曾注意过的鸟啼虫鸣如天籁。

  元巧微笑地喝了一口酒,睨她隐约含笑的脸蛋。女儿家一笑多可爱,哪还有什么阴沉难看。他就说,八成是七哥动作过慢,才会至今未有进展。

  “你脸上的疤……”才一伸手摸她脸颊上的淡疤,她立刻张眼避开,原先的防备又回。“别怕,我只是想说,近瞧之下你的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上点胭脂就什么也瞧不见了。”他无辜的眨眼,问道:

  “这淡疤是怎么来的?我瞧像是被利物刮伤的,伤口极淡,如果当时找了大夫,应该是不会留下痕迹的。”他的语气未有嫌恶,只是纯然的好奇。

  “是……是啊,”也许是心情微微放松,也许是先前已与聂七说出心事,总觉再提起往事,不再难以敌口。而元巧像是无害的亲人。“这是地痞流氓打的,被他的戒指刮了道……”

  “地痞流氓?是为了收保护费吗?”元巧的语气温温平平,不过分惊讶,倒有点像是引导。

  “不,不是。是冬芽陪我出门买东西,他们想调戏冬芽。当时师兄不在,只有我……我当然得保护她,那时不像后来有七爷相助,所以……”未见元巧倏地双目一亮,继续说出后来聂七救她之事。

  湖光山色、鸟啼虫鸣,让她暂时遗忘了师门,低低倾诉,偶尔元巧插上一、两句,适时扮演让人心安又像弟弟的角色。

  太阳西下之后,黑夜蒙蒙,灯影在府里闪烁不定。

  “找到啦。”小奴婢小声叫道,指着地上的绶环。“这是十二少的,下午我送点心过来时,他身上就戴着它的……啊,我想起来了,下午我见十二少跟苗小姐在一块的。”

  聂沕阳抬起头看着隐藏在树上的矮屋,里头没有光。“我想应该不在里头吧。”见聂问涯提着灯笼上树,他摇头叹口气,跟着爬上去。

  在屋口处,聂问涯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进去?是没人吗?”聂沕阳侧了侧身,并列在门口,顺着光往树屋内瞧去,眼底微闪惊色。

  木头地板上显得凌乱,酒壶滚在一角,元巧趴睡在地,苗余恩则睡在唯一的床上,身上被褥半掀,已垂一半落地,盖住元巧的身体。

  “呃……”半晌,沕阳清了清喉咙,说道:“虽是共处一室,并未共睡一张床啊。”眼角专心注意聂问涯的举动。

  甚至,聂沕阳收了扇,随时打算扑向前护住元巧。

  兄弟里,唯有问涯这个火爆脾气是容不得他人解释的,先折腾掉来人半条命再说。

  他的脸色铁青,握着灯笼的手背可见青筋,浑身上下燃烧未修饰的怒意。

  “他若不是我弟弟、他若不是我弟弟……”聂问涯瞪着元巧,咬牙道,像要生吞活剥,声音怒而低沉,十足的威胁。

  “正因他是你弟弟,所以才知道你喜欢苗姑娘。你知道的,元巧还是个孩子,只是想逗她开心,没有旁的心意。”聂沕阳快速接道:“元巧没有私心,只是瞧不过你慢吞吞的性子……”额间已微微惊出冷汗来。有多久没有见到老七如此盛怒而不加以掩饰?

  他是极希望老七能打开心结,恢复过往的豪迈性子,但那并不表示得要元巧当牺牲者啊。

  聂问涯瞪他一眼。“你倒是疼他疼得紧。”举步上前,聂沕阳也快步跟上,以防他一时冲动而干下狠事。

  “除你之外,苗姑娘确实也该与人多接触,方能改变她的个性。”聂沕阳边说边闻到一股酒味——酒味来自元巧的身上,也……从苗余恩身上传来。两人都喝酒了吗?该死的元巧!

  逼近余恩,聂问涯瞧见她双颊微红,双眼睡着的模样似乎放松不少。明知元巧年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心里总觉愤怒。轻轻掀开棉被,他怔了怔,铁青难看的脸色逐渐柔化。

  “盆栽?哪来的?怎么苗姑娘还抱着睡呢?”沕阳问道,轻轻踢了踢脚边的元巧。

  聂问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她细瘦的双臂仍然抱着下午他给她的盆栽,见到他们共睡一室时的躁怒怨恨忽然一点一滴的淡化,他抿着嘴思量一会儿,终于宣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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