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于晴 > 天官赐福 >


  正在马车里吃饭的她,心中骇然,差点抖落筷子,她该不会是被藏在杀人犯的车里吧……那老夫妇不是说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吗?还是大户人家其实兼营杀人生立息?

  有点点的好奇……呃,事实上,好奇一定是她失忆前的天性,催促她悄俏蠕动身子,硬将苍白的小脸凑到车窗的角落。

  一双眼睛悄然地窥视马车外的天地--

  淡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陌生的建筑物让她注视好一会儿,才认出招牌上写著是客栈。

  “沧元,寿儿是无心的。”那背对著她的瘦弱青年叹息,吸引了她一半的注意力。

  原来,那分不清楚男女声音的是个男人啊,她忖思道,目光直觉跳向另一名男子。那男子应叫沧元,他一身蓝衣,脸庞隐在暗处,瞧不清楚--梦中那男人的影子直觉闪过她的脑际,让她心口再跳,好像快抓到什麽线索了,那叫沧元的打断了她的思绪,说道:  “算了,我也不多与你争辩。明儿个还要赶路,你就算睡不著,也躺著休息一会儿吧,别教你义爹死了还阴魂不散的。”

  “他……真的死了吗?沧元……自他们死後,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禳福所说的同死之命……除了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外,还有什麽你没有说出来的吗?”

  余沧元闻言,眯起眼:

  “你到底想说什麽?”

  “……真的死了吗?我曾在想,如果都没有死呢?两个人的命运还会一模一样吗?命理之事只有他俩最清楚,有没有可能在经历几乎同死,却没有死成後,命运会重叠在一块呢--”

  那叫鸣祥的青年说得好深奥,她完全听不懂,也没法细心再听了。她的视线一片模糊,沉重的晕厥感让她终於发现方才的饭里又被下药了……

  可恶,她连那叫沧元的男子长怎样都没瞧见--

  紧抓著车窗的手指有些虚弱,糊掉的视线勉强落在沧元的身上,惊喜地瞧见他慢慢转过身来,像要回答话  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就可以看……见……了……窗幔从指间滑落,整个身子无声息地倒在马车上。

  月光清楚地照亮了余沧元冷峻的脸孔。

  “又怎麽了?”他问。

  “我好像听见什麽声音。”

  “那只是风声,你太敏感了。”

  “可能吧……沧元,你太实事求是了,任何事情都会被你合理化,说不定会错过了你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东西呢。”

  那男人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不会是她,所以还是不要发现她吧……马车内,她残存的神智乱七八糟地想著,虽不知她的未来归向是何方,但现在发现她,依那叫沧元的冷酷的语调,难保不会再将她送回那对老夫妇那儿啊,她可不想再过著那种每天被人用白眼看待的日子,而且--连洗澡都不能,上个茅厕都被人很嫌恶地对待……她不想臭一辈子啊……

  “……此去偏北……不知道他过得还好吗……”

  是了,偏北……就是与梦中那男人住的地方一样啊,所以她才故作不知地让那对老夫妇送上车,她想离那梦中男人近点……哪怕只有近一点点也好,也许就有机会遇见他了吧?

  虽说,天下之大,与梦中男子相遇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她想去,就是想去啊!

  她有预感,只要有机会见到他,她会想起过去的,会想起她是多麽乐天知命的好姑娘。

  什麽沧元、司徒寿、鸣祥,或者禳福……听到这些名字时,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但他们嘴里的义爹……总让她心里不舒服起来,还是……她也有个令人讨厌的义爹,而梦中的那男人就是她的义爹?

  一思及此,还来不及有任何的感受,沉重的迷雾终於拖下她的神智。

  在昏睡前,她只有一个想法--

  吃了迷药,眼睛张不开、耳朵听不见,但嗅觉依旧。

  好臭啊……

  *****************

  真的真的很臭。

  如果有人在此时此刻还敢不嫌臭地接近她,这种人肯定是爱她到入骨,她可以嫁了,没有什麽挑剔对方的了。

  钦,能不能给她洗个澡呢?

  至少,给她半年没有碰过水的身子擦个澡吧?

  在马车里不见天日地过了几天呢?

  她只隐约记得不停地摇晃,醒来就有饭吃,吃了饭明知会睡著,她还是吃了;宁愿睡著也不想无聊地发呆,猜想自己的未来会有多凄惨……

  如果有一技之长也就罢了,但她十指嫩皮无茧,连绣个花都不会,双腿又残废,说得坦白点,卖到妓女户可能都没有人愿意要……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说到底,身子残废也只有由富贵人家才能活下去吧?那……她的未来会何去何从呢?

  偏北、偏北……那梦里的男子真有其人吗?!

  是她太天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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