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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东方非看她今年更加圆滑,不由得松开手,露出谜样的诈笑,道:

  “阮侍郎,本官一向喜欢送人礼物,你说,今年本官会送你什么礼呢?”

  “原来大人是专程送礼,下官真是诚惶诚恐……大人今年送的是一把黑扇?”她扬眉,浑然不在意,

  “哈哈,扇子岂能代表你性子?本官听说你原籍常县,十年前常县患灾,走的走,留下的也只对十五、六岁的你有个印象而已,你曾住在阮卧秋家里三个月,后而进京赶考,是不?”

  阮冬故听他专程前来,专提起陈年旧事,不由得暗自戒备,点头道:

  “下官确实在阮卧秋家里住上三个月。”

  “那么,阮府的人,算是最后见到还没进京前的阮东潜了?瞧我为你带来谁?阮家总管,你出来瞧瞧,这个阮东潜可是你最后见到的那个少年阮东潜?”

  阮冬故闻言,顿时失去从容,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从马车出来的女子。

  女子约三十八、九岁,相貌清丽中偏俊,一身商家女服,她一见到阮冬故,便难以掉开视线。

  “凤总管!”凤一郎忽然上前喜声:“果然是妳!数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没变,你还记得咱们吗?我家大人曾借住阮家数月苦读--”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东方非喝斥,锐眼转向阮家总管凤春。“妳看清楚了?在你眼前的是谁?”

  凤春嘴唇抖了抖,与阮冬故激动又直率的眼眸相望许久,才眼眶泛红,低声说:“这是我家……我家少爷曾大力夸证的阮东潜。”

  “你可要看清楚了,阮东潜也有二十五了吧?你眼前这个阮东潜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若是错认,你也算犯了欺君之罪,你懂严重性吗?”东方非沉声道。

  阮冬故瞪着他,秀容流露怒气。“大人,你还在怀疑下官的身分?”

  “这倒没有。打你默写文章后,本官就‘深信不疑’你的身分,可你要明白,你负责的工程由我关照,自然有人会以为你是我的人,如果他们要找你麻烦,不把你逼上诛九族的绝境,怕也难泄他们对本官的心头之恨,本官当然要详加确定你的身分,也好让阮家的人明白事情轻重,免得到时他们无故否认,连累本官。”

  阮冬故闻言,立即明白了他话中含意。原来他亲自带凤春来,是要凤春亲自看过她,将来好能圆谎……当初,真没瞒过他吗?

  “大人。”凤一郎在她身后轻喊。

  阮冬故回神,迎向凤春,拱手轻笑道:“凤总管,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平日的爽朗不复见,只留孩子气的腼腆。

  凤春不舍地看着她俊中带美的脸庞,哽咽道:

  “别来无恙,阮大人。当日我家少爷一直等你报喜,哪知你就此没了消息,咱们还当你是忘恩负义之辈呢。”

  阮冬故扮了个鬼脸,淘气笑道:

  “是我忙着公务,忘了跟大……阮兄报喜。”忽而见凤春流下泪,她暗叫不妙,以为久别重逢让凤春失态,才赶紧要再搭腔,凤春忽然握住她抱拳的双手。

  “一路上我听首辅大人提过,你的左手……”轻轻抚过那原该有第五根手指的缺角,凤春颤声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哈哈,小事一桩,凤春你可别哭。”她不好意思,索性搂凤春入怀。她的个头还小凤春一点,看起来像是少年抱少妇,有点不成体统。

  “大人,孤男寡女,这举动对凤总管名声有损。”凤一郎轻声提醒。

  “这倒是。孤男寡女相拥,对谁都不好,阮侍郎,你对男男女女都一个德性啊,哼,你瞧这是什么?”东方非令青衣拿出几张纸来。

  她一头雾水接过来,上头歪七扭八的字比她还丑,不,这根本不是丑,是……

  “是画?一层一层的方块,七层?大人,要解谜吗?”随意翻到下一张,看见好几个小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上头有个太阳,最左边有个丑八怪,跟她一样少了一根手指头,躲在看起来像屋子里的方格里。

  “本官在离京之前,特地要青衣上你的租屋,瞧瞧有没有需要顺道带过来的东西,他在桌上发现这玩意,你明白是什么吧?”

  阮冬故原是一脸迷惑,而后恍然大悟,欣喜若狂。“是他们!对!东方兄,是他们没错!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听见有人叫他七哥,七层,他必叫程七!”她小时跟怀宁贪懒不学字时,遇见不懂的生字就干脆涂鸭!那些见不得太阳的人没学过字,幸亏她看得懂啊!要不然岂不错失!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东方非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先行上车。“进来吧,本官有话对你说。”

  “等等--”凤一郎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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