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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我……我……只要大舅子肯帮我……我知道他对我的才华还是赏识几分的,否则当年不会将他表妹嫁给我……只是,他还有心结;只要心结开了,必会助我当官……妳这小孩怎么这样看我?”看得他竟有些心虚起来。

  这眼神……这眼神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好象……好象在许久以前曾经看过?

  “这个世间的男人都像你一般吗?”

  “啊?这是当然!”他理直气壮。”见她鄙夷的眼神,又忍不住退缩起来:“呃,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除了像大舅子那种……没有能力的人外,谁都会想的──咦,我跟妳提这做啥?总之,妳这小孩不懂啦──”真是疯了才会要她为自己说好话。

  他挥挥手,不知是要避开她的视线,还是赶着去苏府,转身小跑步地回轿。

  他的背圆圆宽宽的,头虽戴珠玉冠,披在肩后的长发里却有好几根白发,摇摇晃晃的,好象才跑几步路就喘起气来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一直看着,直到轿子移动了,她才慢慢拉回视线。

  “我是怎么了?这人与我无关,不是吗?”心里除了不想理会外,还有淡淡的庆幸。

  她转身就走,不再回头。轿子与自己愈来愈远,心里愈来愈轻松,甚至笑了出来。行至某一条巷口,仍是陌生的,她开始怀疑永远没法回苏府了,忽地,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往巷口望去,瞧见一栋华丽的楼院,张灯结彩的,好似很热闹。

  门口人来人往,她的视线定在一抹白影上。是大哥?

  这几天,纵然见到,他也是保持君子风度,唤她一声青梅妹妹;在书房教她写字时,他的神色泰若自然,彷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有意无意保持距离了。

  他仍会对她微笑。偶尔白天太忙,他在入夜之后,还是会定时来探她;怕她在苏府寂寞,又练起邪门的武功,每回不忘提醒她,不要再私下练功,并在他所不甚熟悉的江湖上,寻找能修正她武艺之人。

  他对她,就像是兄对妹般,再也没有踰矩的行径了,她知他是不想让她太难堪,怕一旦连兄妹也做不成,会让她不得不离开苏家。离开苏家,她就是一介孤女了──

  他的用心,她都清楚。甚至,偶尔在不经意间,她会瞧见他摸着他的脸,状似懊恼,恼自己的苍老──

  他哪儿老了?她拒绝,不是因为他老啊!

  不由得上前一步,喊道:“大哥?”

  见苏善玺直觉抬头,望向她。她羞涩地微笑,正要开口,忽地瞧见他身边除了赵竣,还有好几名打扮极为艳丽的姑娘。

  “青梅!”苏善玺见她一怔,知她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立刻走向她。“青梅……青梅,妳别跑!”

  不跑,难道要留下来吗?

  等到发现时,已不受控制地往另一头奔去。

  “青梅!妳等等我──”

  是啊,就是这样!她好怕啊,怕允了他,迟早,他会如颜起恩一般;迟早,他会像二姊夫一般,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忍受呢?

  老天到底给了她什么样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如果这个年代里没有她的未来,那到底哪个世界才有她的容身之处?

  “青梅!不要!妳别再使轻功,我追不上妳的──”

  脚下愈来愈快,身边的景物如飞似的迅速往后退去。模糊的景色里,闪过好多好多与他相处的片段……

  “青……梅……”

  那声音愈来愈遥远,直到听不见了。四周静静的,像无声,她忽地停下脚步了。

  举目四望,像是城门口,她慢慢地走出城门。城外偏东处有一口井,不少平民妇女在那儿汲水,她走过去,探身看井,井里有水,水中倒影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苏善玺的。

  他一直回视着自己,一直一直的,不曾转移过,好象──好象看着她十几年来了,没有变过。

  身边的妇女在跟她说话,她还是听不见。她开始怀疑她跑过头了,练的邪门功夫让自己耳聋了。

  她就站在井后,等了又等,眼前人来人往的,几乎将她娇小的身形遮住。

  天有点凉了,开始下起小雨来,她仰头看着老天好久,才缓缓将视线落在城门口。

  那儿,出现了一个穿白衫的男子。扶着城墙喘了好久,满头大汗地跟守门的士兵问了几句,那士兵摇摇头,他皱眉,眉头打几条褶,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瞧见老井这儿有人,慢慢地、差点滑跤地走过来,显然方才的奔跑,让他快去了半条命。

  洗衣妇们在她面前来回走着,她连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喘着气扫过这里,随即,他的视线又调回,落在井后的她。

  脚步停了。他动了动唇,轻声说道:

  “青梅,我怕妳迷路。”

  那声音好轻好轻,没有任何人听得见,除了她。是她耳力太好吧?他的声音竟能划破四周的寂静,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他试探地对她微笑:

  “跟我回家,好吗?”他上前走了几步,汗珠从额际滑落下来,分不清楚是方才过度奔跑或是太过紧张所致。“我,不是颜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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