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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电光石火之间,凤鸣祥见沈小鹏要出来对掌,她连忙拉开沈小鹏,直接对上青年的掌力。

  青年的眼一落在她的小掌,立刻闪过异色。对掌的刹那,凤鸣祥只觉一股内力冲进体内,随即她被人用力一撞,踉跄地退后。

  “鸣祥!”沈小鹏叫道。

  痛感从腰部传来,她才知道自己撞上了木栏,她的眼角看见原来是莫不飞为她续接了那一掌。她身子极轻,一时偏倾,整个人便翻出木栏,掉下湖中。

  短短不过刹那莫不飞惊叫一声:

  “鸣祥!”他来不及收回掌力,任由青年的内力打进自己的体内,飞快地跃到栏旁跟着跳下湖!

  “莫不飞!”青年惊叫得更大声:“你不是不会泅水吗?”

  啊?尚落在半空中的莫不飞闻言一惊,浑身寒毛竖起。习惯性的恐惧嵌进他的体内——不,为救佳人,就算当水鬼也甘愿。他连忙闭气,感觉自己扑通地沉进湖里。

  水灌进他的耳鼻,就像是无数的虫子钻进去一样,他直觉大口喘气,河水竟冲进嘴里。

  啊啊,吾命休矣……

  他拼命地划动四肢,无奈四肢沉重,他都能感觉自己在往下沉了。

  忽地,一双手臂用力抓住他。

  他可怜兮兮地张开垂死的眼。

  湖水是蓝绿的,清澄得几乎可以看见湖面上小舟的舟底。

  很美。

  但,在他眼底更美的是眼前在湖里飘游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的男装,衣袂随着游水而飘动,黑色的长发近乎蓝黑地顺着水纹而浮沉。苍白的小脸布满忧愁,细眉蹙起,是在担心他的死活吧?

  他一直认为,女子最美的神态是为所爱的男人担心。他是不是可以很贪一心地装作其实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胸口里在焚烧着。他知道自己体内的空气快断了,却宁愿浪漫地以为其实自己是为她而焚烧。

  她的眼底略带指责,一把拉过他,十分不情愿地凑上脸。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嘴角不敢咧得太开,桃花眼也努力地瞪着她愈来愈近的脸。

  她含怨瞪他一眼,直接以掌心盖住他的眼,随即他感受到柔软的唇覆盖在他嘴上。仰赖活口的气到底有没有灌进,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一次完全不同上一回,上一回他痛哭流涕,这一回他还是痛哭流涕,是因为感动啊!

  多想一亲芳泽,但,时机不对,只会唐突佳人。她不似他,一旦认定了,感情可以如滔滔江水淹没自己,她的性子多疑而不易信赖旁人,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一脚将他踹出天水庄,已经是万幸了。

  柔软的唇轻轻压在他的嘴上,连盖住他眼睛的小手也是软软的。其实,不必看着她,也知道她细长的眼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有些蓝绿色,不卷,直直细细的;鼻梁有些像他,却极白,她的嘴是淡白色的,啊啊,原来,在第一次她以嘴渡亲时,他就已经把她给细细烙在脑中。

  如果,现在他装作很不小心地把舌头探进她的唇间,她会不会狠心地咬断?如果,先告诉她,其实早在把她当妻子看待时他就一直很想要碰触她,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在一阵胡思乱想中,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直到大量的空气突然一股脑地涌进鼻间及嘴里,他才知道自己被拖上了河面,也被她硬拉上一艘小舟。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狼狈地拖着又湿又重的衣眼翻身上舟。

  小舟离大云楼已有一段距离,但四周的船家仍在围观。

  她与沧元、绣娘常来大云楼用饭,不会不知道从上往河底看,有多清澄!清澄到连一具躺在河底的尸体都能看见,何况是方才那难堪的一幕?

  “公子……”舟夫小心地询问。

  她满面通红,垂脸说道:“沿着河下去,找个远点的地方靠岸。”

  莫不飞凭着最后的意识,硬撑开眼皮。

  她微微俯下身,将脸凑近他。

  “莫不飞,为什么跟着跳下来?”他根本就知道自己会游泳,何必一块跳下来?找死吗?

  “我……终于……”他气若游丝地伸出手。

  她连忙握住他。“终于?”

  他嘴里咕哝一下,她皱眉,将耳朵靠近他的嘴边。

  “我终于……”

  她的耳垂一凉,被他轻轻亲了一下。

  “我终于……梦成真了。”语毕,他放心地昏厥过去。

  上了岸,才知是到了河的下流。下流一带多农舍,凤鸣祥拖着莫不飞沉重的身躯实在是不胜负荷,干脆把他扔在路上,自行先去农舍借来拉车;把他扔上车后再慢慢推去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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