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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耳畔的声音几乎让她惊跳起来,她立刻转过身,瞧见莫不飞的桃花脸近在咫尺。她心里讶异他竟能靠近而她却无所感,尤其又突见他的俊脸放大到让她心跳的地步,她直觉往后退开要保持距离,忘了后头是窗墙,退无可退。

  “别怕!”莫不飞连忙道。自己先行退后数步,举起双手无辜地说道:“我没要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而已。”

  她闻言,立刻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我没怕,只是惊讶你衣服换得这么快。”心跳渐缓,她暗暗松了口气。瞧见他一身黑衣已经换上,只是衣服好像有点缩水了,露出他半截猿臂与小腿肚。

  “你跟沧元差不多高,晚点我差人送他衣服来,你暂时先穿着。”

  莫不飞搔搔耳,难以克制自己心中的急迫,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

  “你跟他的默契挺好的?”才会在刚才那一眼的交流中,得知彼此的想法。就算这种问题出乎她意外,她也照实答道:

  “我跟沧元相处多年,会有默契是理所当然的啊,何况他是我义兄,我不多加揣测他的想法,怎么相处呢?”

  “如果义兄弟都像你们一眼就能得知彼此的想法,那天下间所有的亲手足都要自惭了。”他咕哝道,心口隐隐作怪。

  怪在哪里?其实,他不太敢深究,只是经过昨晚那种很可怕的经验后,看着凤鸣祥时,总会浑身不对劲。

  他的眼角偷偷瞟向凤鸣祥,凤鸣祥也正对视着他,无辜地眨眨眼。

  “莫兄弟,我跟沧元商量过了,反正你现在身上也没有盘缠,就先暂住在庄里,至于你说的赵叔……嗯,若要我跟你回北方去解释我是男儿身,那是不太可能的,我的身子不适长途奔波。那,不如你告诉我,你干爹家的仇人如今现在何方?我可以想办法找个好法子让那人俯首称罪,送进牢里。”

  莫不飞皱眉,垂首想了半天,才说:

  “我没问过。”见凤鸣祥微讶,他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干爹一家其实也并非良善之辈,只是赵叔愚忠,非要寻仇到底。”

  他来南方寻凤鸣祥,虽说是无法违背老人家所致,但部分原因也是他待在北方,赵叔必定会日复一日地纠缠于他,他宁可走一趟天水庄,瞧瞧凤鸣祥生得什么模样……然后就顺缘而下。

  是啊,顺缘而下,但从来没有想过凤鸣祥会是男儿身,更没有想过会在他还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男人夺去了初吻。是救人没错,但,他真的真的很死心眼哪!

  “原来如此啊。”凤鸣祥没有深问他干爹一家到底非良善到什么地步,沉吟了下,道:“莫兄弟,你先住下吧,至少,让咱们谢足了你,你再离开,也许那时你已有了心上人或者妻子也不一定,你赵叔就不再会逼你了。”她暗示着。

  “妻子……”他垂头丧气地。“很难了……”

  她轻笑一声。“说什么傻话,你一脸桃花,随便在大街上招招手,都会有人跳进你的桃花丛里呢。你快坐下喝补汤,小鹏他娘!沈绣娘,我同你提过吗?她算是我义姐,虽是守寡妇人,但才二十六岁,不算老,很持家务哟。”她别有用意地说道。

  “宜男宜女吗?”他突然问。

  “啊?”她恍悟,笑道:“那是自然。绣娘她还年轻,只要再有婚配,将来生男生女都有可能……”

  “不不,我是说,你说我一脸桃花极重,会有男的跳进我的桃花里吗?”他很认真地询问,等了半天没听见凤鸣祥的答话,他抬起头,瞧见凤鸣祥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他脸一红,连忙挥手说道:“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我只是随口问问,问问而已啦!”

  “喔。”她温和地笑应着。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再询问下去,怕触及了他的隐私。

  龙不祥,凤鸣祥,龙与凤对称,不祥对鸣祥,是什么原因让凤鸣祥改名换姓,莫不飞不曾问过,因为心里也有底了。

  不祥虽非父母所取,但因他的内功遭人觊觎抢夺,所以便成了不祥之人。赵叔是提这是江湖上三年多来私传的“秘密”,知道的人虽有限,但秘密一旦告知了第二人,遍布江湖只是时间问题。但,令他怀疑的是,听起来擅闯天水庄的贼人不少,只要见过凤鸣祥的人都该知道凤鸣祥是男儿身,男人之身如何交合?难道不曾有人传出凤鸣祥是男人吗?是男人又怎能练传说中的绝世内功?

  凤鸣祥的体内的确蕴藏着庞大气乱难控的内力,且他无法将内功发挥得当……“是哪个人传他内功?”莫不飞微微眯眼,又气又恼地嘟嚷着:

  “竟然不顾他是否适合练这种可怕的内功,也不事先调养身子,难道不怕他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吗?”

  这几日,他虽被奉为上宾,但见着凤鸣祥的机会并不多,反而是沈小鹏的娘亲来得较为勤快,每天必定送补品来,还张着水汪汪的大眼上过着他喝下去。

  “再喝下去,我迟早会内出血。”他身强体壮的,没病没痛,天天喝补汤,是找死。

  说人见人到,莫不飞听见细微的哭声,心中一惊,左右张望,瞧见一株老树,他跃上树。藏在树身之后,小心翼翼地瞧见沈绣娘由远而近地跑过眼前,泣奔而去。

  “我最怕女人是泪坛子了。”他喃喃道。

  这几天他总算见到什么叫作泪美人了。每回一提到他救了小鹏的命,她就边说边感激地哭起来,一哭,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更不幸的是,每回她端补品来,就会提上这么一回。见她跑远了,他才跳下树,拍拍衣袖,举目四望。

  天水庄占地极大,他一路闲逛,早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反正……我只是走走,散散步而已。”他说服自己。

  瞧见左侧有一座楼园,朱漆的大门有些年久失修,拉门的铜环紧紧被铁链缠住,摆明了不能随意进入。

  “非经许可,不准入内,换个解释,便是内有秘密。”他咕哝道。他的好奇心一向不重,至少秘密若是余沧元或者沈绣娘的,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若是凤鸣祥的——

  他不自觉地举步欲往左侧而行,忽地,一道童稚的男声喊道:

  “恩公,请留步。”

  莫不飞瞧见一个白净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正往自己跑来。男孩的怀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蓝皮书,却不见气喘。

  这小孩的基础功练得真好,莫不飞忖思道。见小孩跑到自己面前,他直觉露出傻笑。

  “恩公,那是禁地,不能随意进入。”沈小鹏解释。

  “你叫我恩公?”

  “恩公,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跟鸣祥,只怕现在小鹏也没有办法在这里说话了。”小脸上充满认真的神情。

  “哦,原来就是你啊。”莫不飞搔搔耳。老实说,他压根将这小鬼忘了。“对对,我想起来,你是沈夫人的儿子嘛。”娘跟儿子的个性还真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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