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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他开了门,里头——个柜台,前头七、八个大篓里全盛满蜜枣,他喜孜孜地先奉上一盘:

  “少爷、翩翩小姐,你们先尝尝看。这是小本经营,大部分都是批来,还有喜鹊亲手做的玫瑰糕。我早想好了,我的店面小,没多少人会注意,只有——家家的推销,就算不能赚大钱,好歹也能养家糊口——”说毕,俏俏地瞄了一眼早红霞满面的喜鹊。

  那楚天刚微微—笑,道:

  “现下我在同几家商人接洽,不如回头你带几包蜜枣回府,我为你推销便是。”

  “商人?”鱼翩翩早就想问—售“这几日找你,你大多时间都外出,莫非都是同那些商人在一块?你不是书生么:怎么交了商场上的朋友?”她是好奇极了。

  他神秘地笑了笑,瞧着她的目光有几分神情、有几分期盼:

  “我总须为将来打算。以往我只懂啃书,但我无意参加科试,家中虽有恒产,但难保没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如今我既要成亲,就要为将来打算,总不能叫妻儿饿肚,是不?”

  “所以你要从商?”鱼翩翩咬了咬唇,问他:“你喜欢当个商人?”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排斥。”他执起她白玉似的小于,严肃道:“倘若我直想着与你成亲后的欢愉,而罔顾成婚男子的一肩责任,那我也不配娶你了。在这种时代,男子是天,必须担负起一切重责大任,但我并不奢望你将我视作天,只盼你累极、倦极,能有个地方有所依靠——翩翩,你愿意依靠我么?”

  “我若不愿依靠,又何必为你放巴豆?”她红着脸,呐呐道。

  “巴豆?”现下最想的便是亲吻她的桃红小唇,哪里还理会那什么巴豆?

  从他发觉自个儿爱上她以来,从头到尾只亲她一切,那火辣甜蜜的滋味尚在记忆里。

  忽地他抓住她的肩,吓了她一跳。

  “怎么啦?”该不是要骂她吧?她也是为了他,不然何以费尽心血作弊?放巴豆耶!至今尚未见到冷捕头,说不定在哪个地方拉死了都没人发现……

  咳,等等,他的目光相当奇特,好似倾注7浓郁的感觉,这眼光好像当初他吻她时的样儿。她的圆眸愈睁愈大,他的脸庞愈逼愈近,直触到他的唇,她还傻呆呆地十让那温热的舌大胆滑入她的嘴里。十七年来她唯有被一个男人吻过,自然无从比较好坏,但他吻她二回,每回好似被雷击中,酥酥麻麻地却又软弱无力——

  那喜鹊是愈瞧愈发脸红,干脆撇过头不敢再瞧,忽闻那小狗子大叫:

  “有了,有了!”

  “有什么?喜鹊又偷瞄了一眼主子们,分明是亲得忘形了嘛。

  小狗子兴奋道:“我瞧见他们亲嘴,脑中忽地有个想法。你最近不是在尝试作蜜饯枣子么?酸酸甜甜的,咱们就叫它情人蜜饯,再办个小小宣传,就说……就说只要成亲的、有情人的都得吃咱们的情人蜜饯,你说好不好?”原来他小狗子也是有商业头脑的。他是早想好,每日盈余拨点出去做慈善事业,说不定下辈子他同喜鹊都会投胎到好人家去。这一世他曾为仆,知那为仆的心酸,他决心改运,不只这一辈子改,连下辈子的一块改。

  “原来你是指这事…”喜鹊失望道,随即发现自个儿也遭小狗子扳过身子。

  “喜鹊,你等我。只要一等铺子上轨道,我马上娶你回家,做小狗子的唯一夫人。”学少爷正经的说道,果然惹得喜鹊红了脸。

  幸福像是降临在这七、八坪的铺子里,但长安城的百姓可不。他们恨死了长安城的瘟神,尤其那李掌柜更是悄悄地打开酒楼门,探了探头,忽然那街头上出现了一人一马,后头跟着几名小跑步的侍卫队。

  “掌柜的,你可知长安县有个瘟神?”那马上的老者年约五六十岁,说话细声细气,加上一身官服,又没胡须,一瞧便知是官里来的太监。

  那李掌柜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竞结结巴巴道:

  “长安……的瘟神不就是鱼家小姐么?”

  “你知道?她住在哪儿?”

  “在……延康坊的东巷里。明儿个她就要成亲了……公公,您找她有事么?”他忍不住好奇问。

  “明儿个成亲?”那白发公公下了马,走向他。“那好。今儿个咱家就在你这儿住下。”

  “好……小的立刻去准备上好的雅房。”顿了顿,好心地脱口而出:“公公,我劝你还是别找她,她是有名的瘟神,谁敢惹她准会遭来灾厄的。”

  那白发公公冷冷一笑,细声道:

  “从明几个起,她便不再是长安的瘟神了。”留下谜团让这李掌柜的猜测。

  难不成鱼翩翩又干了什么天大地大的麻烦事?

  想她好不容易又要出嫁,对方还是同一人……咦,听说出嫁两回都嫁给同一人,挺不吉利的晴!难道……

  李掌柜缩了缩肩,开始喃喃祈祷,明儿个鱼家小姐定要出嫁成功,千万别再来什么杀人砍人的事了。

  夜色悄悄染上长安城,细长弯曲的小道冒出不满的声音: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已过初更,街上除了更夫,是不准有人闲荡的。喂,姓楚的——”头一回被他抱着走。

  “若唤我一声楚郎,我就言明要往何处去?”他的性子原本轻佻,虽说近来稳重许多,但对于心爱的女人也不免恢复几分“本性”。

  “唤你楚郎不如端你一脚来得快!”语毕,就要狠心朝他背后端上一脚,但才触到他的衣角,见他压根不闪。嘴一扁,及时收住腿功。

  “翩翩,翩翩,你终究是舍不得我的,是不?”那楚天刚既是感动又是得意地停下脚步,回身想来个软玉温香之乐,哪知扑了空。

  在夜幕里,树影幢幢,仅仅靠一只蝴蝶灯笼的微弱烛光,却也映出鱼翩翩羞红的脸蛋还有那一身翠绿的衫裙,活像林中仙女;他一时看呆,忽然执着她葱白般的玉手,动容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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