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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一会,归回正题:“前两天送来畏罪自杀的官员……”

  “上吊自杀是假的。死者两股之间并无青紫,表示极有可能是死后遭人吊起来。”

  “那就是有人嫁祸于他,再来死无对证了。”多罗微一斟酌,心里便有了大概,只是心头一直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如果错过,必定一生后悔。

  心头不停有这个模糊意念,却不知意念从何而来。

  错过什么机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贝勒爷,您的脸色好白……”白到朱砂红痣格外显眼。

  “留她吧。”他忽地脱口道:“留她下来吧,就瞧在本王面子上,收那个叫拈心的姑娘人您门下吧。”

  “嘎?”

  一脱口,心里疼痛欲呕的感觉咽下了。他暗暗困惑,又笑道:“就当本王内疚,您就收她吧。”

  金大夫听他的话锋突转,差点无法跟上他的思绪,只瞧见那颗朱砂痣又淡了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

  “咦?”

  从金府往后门走,拐进几个小巷道,便到达小宅小院的俞家。

  自从她爹去世后,医馆的生意一落千丈,所授的徒弟也各别开起医馆或改投他人门下,娘索性将俞家医馆卖了,搬到小巷子里,跑菜卖菜图个温饱。

  走进俞家后院,发现平常此时在后院晒菜的姐姐不在……红迹染着沙地,拈心呆了下,直觉反应是没砍死的鸡跑了。“那不好,鸡跑了,就要饿肚子了。”她喃喃。

  半湿的鸡血沿着一直线的消失在竹篓前。她放下金大夫塞给她的厚书,撩起袖尾,抓住竹篓的把子,暗喊三声,立刻将竹篓翻转,罩向躲在竹篓后头的伤鸡。

  “人!”她吓了一跳,瞪住一身黑衣的男子缩在阴影处。

  男子蒙住面,像是方才一剑要砍她的那个人。

  “找金大夫。”她瞪住他,自言自语:“他不是咱们家的人,不可以待在咱们家。”见他似乎半昏迷,只手捣住心口血流不止的伤洞,只手紧握剑柄不放。

  她目不转睛地爬近他庞大的身躯,伸出手探他鼻息。

  “还活着啊……”如果她自己找着一具尸体,不知道金大夫愿不愿意教她如何看尸?

  他仿佛察觉有人近身,拼住最后的力气挥剑,拈心惨叫一声,藕臂不及闪躲,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血从破口子军流出,她愣愣地望住一会儿,才觉有疼痛的感觉,有点迟缓地为自己止血。

  手臂流了血就这么痛了,何况他心口上血流不止?将心比心的道理她懂。她小心靠近他,用力打掉他手里的长剑,吃力地撑起他庞大的身躯。

  “多罗……”他吃语。

  “拈心!你在做什么?”俞拈喜失声尖叫。

  “他……痛……”

  “他……他谁啊?娘要你去拜师,不是要你学爹一样老救人!”见妹妹费力地胀红脸,俞拈喜恼怒地上前撑住男人的另一边,三人四脚一拐一拐走进睡房。“你要救人,也要弄清他的身份,你从哪儿拖来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

  “后院。”

  “后院?你是说,他打一开始就躲在后院?”俞拈喜再度尖叫,拉开拈心的双手,毫不怜惜地让他直接倒在木头床上。

  拈心的年纪小,脑袋瓜又一直线儿的思考,迟早会惹来祸端。这个家是该有男人的时候了,她愿意委身给肯吃苦的穷汉或嫁作偏房,只要有汉子愿意照顾她的家人;但大多男人一听她家中有白痴儿,便退避三舍怕遗传。

  拈心哪是什么白痴!她只是……只是……呆了一点点而已啊!

  “他的血快流光了。”拈心小声提醒。

  “流光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哎,不好,也不知他是谁,万一是什么反清复明的,人家循路找上门,他死了,我拿什么命去赔人家?拈心,你别动,我去消灭证据。”连忙拿了抹布跑到后院。

  拈心看看她,再回头看看那个蒙面汉子,弯身从木头床下拿出俞老生前的百医箱,从中翻出一本医书来。

  她快速翻住亲爹生前的笔记,看不懂又重翻数次,直到听见他痛得呻吟一声,才回过神拿起小刀割开他的衣服。

  “你……究竟是谁?”从面巾下,他发出梦呓,模糊不清。

  俞拈喜端住火盆进屋,原要烧了沾血的毛巾,见到拈心擅自动手,惊叫一声:“拈心,我下叫你别胡乱来吗?要是出了差池,你要我跟娘怎么办?”

  “你是谁?”男人忽然大叫,双眼一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拈心蹙起眉,说道:“躺下去。”

  她用力将他推下,他忽然挥手要来抓住她,她难得眼明手快地避开,让他握住拈喜的手腕。

  俞拈喜要挣脱,他却死命地紧紧抓往她。

  “姐姐,别乱动。”她细声说道。拈喜不乱动,他也不会动。

  “他这狗娘养的……”拈喜瞠目,瞧见妹妹处理的伤口似乎愈来……愈有扩大的趋势,顿时冒了冷汗,不敢再乱动。

  怎么没有想到呢?拈心又没学过医,怎会治人?

  要真害死了这个男人,这么大个的尸体要往哪儿送才不会被发现?分尸拆骨?还是去喂狗?

  拈喜紧张地瞪住她边看笔记边做缝合的动作,笨拙的身手几乎要让地以为是在缝一个很可笑的布娃娃。

  “如果爹在就好了。”她脱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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